第八章 北鬥闌幹南鬥斜(上)(2 / 2)

林世卿笑意不變:“那梨花釀呢?”

孟驚羽道:“那梨花釀又苦又澀,我長到這麼大還沒喝過這麼難喝的酒。”

林世卿笑問:“竟還有這麼難喝的酒,那你喝完了嗎?”

孟驚羽道:“自然沒喝完,喝了一口我就給砸了。”

人不是青麵獠牙的,也沒有戴麵具,更沒有拉著他不放,至於纏著他說了好幾天的話更是沒譜的說辭——那梨花醉清香醇和,讓他直接喝了個底朝天。

孟驚羽故意把三年前的諸般場景扭曲的不成樣子,以此來探一探林世卿的口風,誰料他實在是太淡定了些,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孟驚羽不由有些失望。

不過二人也都沒有糾纏於此,而後又聊了些這些時日待在原州城的見聞所感。

由於孟驚羽來得早,閑來無事,平常更是喜歡出去四處溜達,了解當地的風土民情,大多數時候都是孟驚羽在說,林世卿在聽。

聊了好一會兒,孟驚羽忽道:“認識這麼久,還不知林兄貴庚。”

林世卿道:“今年虛歲二十了。”

孟驚羽笑道:“這樣看來應是愚兄虛長了兩歲,孟某今年已經二十有二。”

林世卿站起彎腰一輯,笑道:“小弟這便見過兄長。”而後卻像是因此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卻又合上了。

孟驚羽奇道:“林弟想到什麼直說便是。”

林世卿抿嘴一笑:“聚仙樓……世卿原不知孟兄年紀,自也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知道了,雖知曉那說書先生說的話做不得真,也知這原屬於孟兄的私事。可孟兄既然問了,小弟便多嘴的問一句,為何孟兄到了現在也未有妻娶?”

孟驚羽渾不在意的道:“女子麻煩,不要也罷。”

林世卿挑眉道:“既如此,世卿倒有些不明白孟兄何以會喜歡去緋衣樓這般有名的風塵之地了。”

孟驚羽摸摸鼻,笑得滿臉的紈絝氣:“這可與娶妻有大大的不同,自不可同日而語的。為兄見林弟此前與纖纖姑娘甚是相熟的模樣,想來對於此中奧妙應當不會陌生才是。”

林世卿輕笑兩聲,沒有再說下去。

孟驚羽見他不說話,瞧了瞧天色,終於主動道:“時候不早了,說吧,林弟今晚究竟是何事相約。”

林世卿見他問到了正題,沒有立即回答,沉吟了一會兒方看著孟驚羽道:“此番諸國為了招婿出使而來,皆是苦心準備。但是齊國這位賢名在外的五皇子,表現卻並不如人意。”

孟驚羽道:“不知林弟有何高見。”

林世卿沒有答,兀自接著說道:“孟兄臨行之前,是否曾經覺得楚京哪裏有些不大對勁?”

孟驚羽眉目一挑,不置一詞。

林世卿見他不說話,便自顧自的又接著道:“孟兄是否覺得梁帝這幾月間身子衰敗的太快,多日來依禮召見次數實在有限,且多讓大皇子蕭慶代勞,前幾日召見時甚至連完整話都說不出幾句了?”

孟驚羽扯了嘴角,似笑非笑:“林弟有話不妨直言。”

林世卿眼神定定,似乎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他輕聲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萬事萬物皆依天道循環不停,因循自有其定數——國勢,尤其如此。這道理,你我都懂。”

孟驚羽錯開林世卿目光,頷首道:“哦,林弟何出此言?”

林世卿笑笑,眸光卻是牢牢的抓住孟驚羽:“孟兄心中有數,有些事世卿不必說孟兄也必是明白的。梁帝看似這些時日間的蒼老,並非為此次結親。楚京之事,孟兄更該是比世卿這外人清楚得多。而高遠晨此番出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意圖是什麼,孟兄心中想必也不會沒譜。”

孟驚羽聞言微微斂了眸子,笑得懶散:“林弟啊,這你就高估我了,我這人要說詩詞歌賦閑時都還能勉強來上兩手,可這音律樂感就實在是跳脫五行外了,別說著不著調,首先便是大大的沒譜。”

“孟兄何必與我繞彎子?你我二人境況你很清楚,如今是你更需要我,還是我更需要你……”林世卿見孟驚羽開口似欲言語,截聲又道,“先不急著回複我——推辭的話,我既將你邀約至此,便自然有把握讓你收回。”

“梁國看似平靜,然而梁帝被下毒已久,雖說現在有了天山雪蓮這等奇物,但若不將下毒之人真正鏟除,即便世間當真有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隻怕也同難救回他性命。至於下毒之人是誰……想來,孟兄該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