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1 / 1)

龍青不想母親擔心,回到家說自己不小心摔在陰溝裏弄濕了全身,可當晚他就開始發高燒並不停咳嗽,第二日持續高燒咳嗽,晚上江魏到家裏看他,擔心其病情延誤,於是向龍雲坦白了落水事件,龍雲聽得臉色煞白,直呼兒子不懂事不要命,謝過江魏後急忙帶著龍青直奔鎮醫院。

經過檢查,龍青被診斷為肺部感染繼發左肺積液,需要住院十二日治療,龍雲隻得暫時讓理發店歇業,留其母看家,自己便留在鎮醫院照顧兒子。對於這個經營小本生意的家庭,隻消耗沒收入的財務狀況是令人憂心的,等到治療結束龍青康複出院,龍雲原本以為終於可以緩口氣、回到正常生活軌道,新的危機卻出其不意地等待著他們。

龍雲母子回到家的那天上午,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店營業了,一是因為前一段的大額開銷使得家裏經濟拮據,二是這天是周日,相對平時生意會好很多。然而,她把一堆刀、剪、梳反複擦拭,直擦得這些工具在幽暗的暮色中發出冷森森的光,這一天竟然沒有一個顧客上門。她憂心忡忡地收拾關門的時候,一個人影在門口晃了晃,龍雲趕忙熱情地招呼迎接,她以為總算來了個顧客,卻不料是江魏,龍雲不好意思的告訴他,龍青出去散步透透氣,他在醫院憋壞了。江魏看看天色欲雨,心想明天學校就能見麵,於是留下一個筆記本就先回家了。龍雲翻了翻,是兒子生病期間,江魏幫他按科目整理的課堂筆記,字跡工整、版麵清晰,“真是個細心的孩子”龍雲不禁暗自讚歎。

朦朧不清的殘月在厚薄不均的雲層裏穿行,龍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河堤上,他望了望河道裏那個膨脹得巨大無比的猛獸,它叫囂奔突、東闖西撞,狂躁不安地一次次發起衝擊,妄圖掙脫限製、橫行霸道、吞噬生靈。腳下的堤壩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在被剝蝕,它隱隱顫抖、間或抽搐,猶如一個孤獨的勇士,在與猛獸的搏鬥中不可避免地留下累累傷痕、斑斑血跡,隨著時間的推移,猛獸逐漸強大,勇士卻因為精疲力竭而羸弱不堪,像一個陷入絕境的病人。

天空中落下幾點雨滴,龍青覺得臉龐濕潤微涼,他抬眼望了望,沿著河堤自東向西再走五分鍾,過了不遠處那個石橋,再往南邊跑個十分鍾就可以到家,於是他加快了步伐,不希望剛剛出院又淋個落湯雞讓母親擔心。

龍青跨過石橋的時候,猛然覺得南邊下方的橋墩低矮處有件衣衫或者布裙樣的東西被風掠動,這時月亮沒進了雲層,刹那間,周遭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他想起了半月前溺水時的情景,仿佛又看到了那朵黑色的水花,恐怖的窒息感引發了劇烈的咳嗽,他不顧一切地邁開大步在越來越密集的雨線中朝家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