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在天津(2 / 3)

雷一鳴笑了:“這不是巧了嗎?我還怕我打擾了你睡覺,想了半天,才讓人給你打了電話。正好,你也是個精神的。”

張嘉田不理他那些閑話,第三次發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一個人悶得慌,叫你過來談談。”

張嘉田問道:“就這?”

“對,沒別的事。”

張嘉田一拍大腿:“那你這不是缺德嗎?我以為你怎麼著了呢,放下電話就跑過來了。還正好?這有什麼正好的?”

“你不是沒睡嘛!”

“可我聽你的意思,我就是睡了,你也要打電話把我叫過來?”

雷一鳴抬頭反問道:“我悶得慌,不找你我找誰去?”

張嘉田冷笑了一聲:“嗬喲,承蒙你這麼看得起我,真是太給麵子了。”然後他對著雷一鳴拱了拱手:“多謝!”

不等雷一鳴再回答,他上下顛了顛,感覺這床很是柔軟舒適,便兩腳一蹭脫了皮鞋,低頭把馬甲的扣子也解開了,腰帶也鬆了一個扣眼。抬腿上床“咣當”向後一仰,他四仰八叉的躺了個穩。

雷一鳴看了他一眼,然後望著桌上的一小盆水仙花,輕聲開了口:“嘉田,你這邊近來形勢如何?我這一趟去太原,發現——”

話說到這裏,房內響起了張嘉田的鼾聲。雷一鳴驚愕的看著他,就見他雙目緊閉,連打呼嚕帶吹氣,同時熱騰騰汗津津的,從頭到腳一起散發出汗臭與酒臭。襯衫領口扯開了,領子原本是雪白的,如今蹭了他的熱汗和油脂,已經變成了一圈黃色。

雷一鳴總認為張嘉田是個年輕小夥子,二十出頭,潔淨伶俐,第一次瞧見他這副麵貌。而張嘉田頭衝著床尾腳衝著他,睡成一個“大”字,鼾聲越發的響亮。

他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腿,把他叫醒。張嘉田自然是可以在他這裏睡覺的,不過真要睡的話,請去客房睡,否則一張大床被他占據了大半,自己可怎麼休息呢?

手抬到一半,還沒碰到他的腿,先碰了他的腳。大腳丫子套著潔白上等的洋襪子,潮漉漉的蹭過了他的手掌。

雷一鳴心中暗叫“我的天”,慌忙伸腿下床去,先用香皂洗了手,然後匆匆溜走,自己到客房去了。

張嘉田大睡一場,直到翌日中午才醒。憑著他一人的力量,他將偌大一間屋子睡了個烏煙瘴氣。雷一鳴推門進了來,慌忙又退了出去。他幼時是在錦繡叢中成長起來的,長大之後,身邊朱環翠繞,也皆是芬芳的美人,雖然他本質是個武夫,可他的床上,向來沒躺過這等臭男人。而那臭男人這時睜了眼睛,擁著棉被坐起身來,又張開大嘴,打了個臭哈欠。然後慢吞吞的下了床,他昂著蓬頭垢麵,滿屋裏轉了一圈,找到了浴室的入口,便一邊打哈欠,一邊鑽了進去。

雷一鳴命令仆人火速出門,到百貨公司裏買了一套男子的衣服回來。等到張嘉田洗漱完畢了,仆人也把新衣服送到了他麵前。等他煥然一新的去餐廳吃午飯時,仆人打開窗戶通風透氣,又把褥子棉被全換了新的。

雷一鳴在餐廳裏和張嘉田重逢,見麵就道:“你簡直就是隻狐狸。”

張嘉田睡足了覺,神采奕奕:“我有那麼漂亮嗎?”

“不是狐狸精,是狐狸。”雷一鳴抬手在鼻端扇了扇:“臭。”

“誰讓你請我來呢?你不大半夜的找我,我在家關門臭我的,肯定熏不著你。”

然後他端起盤子,用叉子將一隻荷包蛋撥進嘴裏:“你怎麼又回天津了?”

雷一鳴這才打起精神,湊到他跟前低聲說起話來——他這一趟去太原,和“討蔣聯軍”的各路首腦們做了一番商議,末了決定暫停“討蔣”,先去和南京政府討價還價一番。若真是最後得不到足夠的好處,再“討”也不遲。

交戰雙方就這麼暫時講了和,至於前景如何,那可沒人知道。雷一鳴也正是趁了這個空當,才有時間和機會把妞兒等人帶回天津。至於他本人——起碼是在當下——也可以暫時放鬆戒備,重返京津了。

張嘉田凝神聽著,同時吃了一大盤火腿炒蛋,以及半隻大麵包。等到雷一鳴把話說完了,他點點頭,答道:“也好,能不打,自然還是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