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助(1 / 2)

雷一鳴回了家,一下汽車就瞧見了張嘉田。

張嘉田站在院門口,被妞兒堵了住。妞兒穿著一身大紅的織錦緞襖褲,一頭黑發兵分兩路,在頭頂左右盤成了兩個圓髻——人看著隻有豆子那麼大,可頭發已經是相當得多,圓髻盤得很像樣。方才劉媽帶她到院子裏玩,張嘉田忽然到來,被她一眼瞧見了,她當即跑上前來,仰著頭問他:“你是誰啊?”

張嘉田低頭看著她,雖然她一看就是雷一鳴的女兒,可單是想起她是葉春好生出來的,她體內流淌著葉春好的血,便讓他又悲傷又感慨的柔和了語氣:“我?我是你張叔叔。”

妞兒當即大聲答道:“不認識!你來我家幹什麼?”

幼兒的口齒,終究是不甚清楚的,她這句話,劉媽一聽就懂了,張嘉田卻沒聽明白:“什麼?”

妞兒放慢了速度,一個字一個字的對他嚷:“你來我家,幹什麼?”

張嘉田答道:“我找你爹。”

妞兒狐疑的看著他,又對他說了一串話,張嘉田依舊是聽了個一頭霧水,問道:“啊?”

妞兒急了,開始對著他大喊大叫,喊叫了一場,她扭頭環顧四周,結果跑去把劉媽攆了起來——劉媽裹過腳,站久了會吃力,故而搬了隻凳子出來,自己坐著。她被妞兒推開了,妞兒力大無窮,雙手摟著凳子腿兒,把凳子拽到了張嘉田麵前,然後爬到凳子上站了,仰頭繼續盤問張嘉田。

張嘉田見這個豆大的丫頭火冒三丈忙忙碌碌,倒是沒感到不耐煩,隻是覺得好笑。哪知道妞兒站在凳子上,仰頭看了他幾眼之後,忽然一把抓了他的衣服,拚了命的往下扯,他不明就裏的彎下腰,問她:“我又怎麼了?”

妞兒說:“不讓你高!”

張嘉田手扶膝蓋彎了腰,苦笑著低聲問道:“你怎麼這麼像你爹?”

這句話剛問出口,雷一鳴就回來了。見妞兒站在凳子上,他連忙上前把她抱了下來,又質問劉媽:“不怕她摔下來?”

劉媽嚇得一聲不敢吭,妞兒卻是不在乎,抬頭問雷一鳴:“爸,他是誰呀?”

雷一鳴蹲下來,看著妞兒的眼睛答道:“他是爸爸的好朋友,你要叫他叔叔。”然後他回頭向上看了張嘉田一眼,轉向妞兒繼續說道:“爸爸很喜歡叔叔,叔叔就好像爸爸的兄弟一樣。叔叔和我們是一家人,以後叔叔會對你好,你也要對叔叔好,聽懂了嗎?”

妞兒聽了這一番話,抬頭去看張嘉田,皺著眉毛咧著嘴,像是在看一頭不成器的妖怪,並且“目光如炬”。張嘉田被她看得怪不自在的,又不好說什麼,隻能是對著她笑,又因她一瞧就是個美人坯子,並且簡直沒法預料她將來會美到何種程度,所以麵對著這位前途無量的大小姐,張嘉田心存了幾分敬意,不敢隻拿她當個小崽子來看待。

妞兒將張嘉田審視了許久,末了看在她爸爸的麵子上,放他進門了。

張嘉田這一趟來,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純粹隻是來看看雷一鳴,不看不行,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對雷一鳴負有責任,可在理智上,他又知道自己這是被對方套了住——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套的,總之他現在是逃不脫了。

進門之後,他瞧見了葉文健。葉文健見了他,一言不發,扭頭就跑上了樓去。張嘉田瞪著他的背影,瞪過之後,扭頭問雷一鳴:“他還在你這裏?”

“他不肯走嘛,不走就不走吧,我這裏又不怕人多。”

“他和你倒是處得不錯。”

雷一鳴笑了:“我這個人,也有好的時候。”隨即他望向了張嘉田:“你是不是認定了我是一路壞到底?”

張嘉田答道:“往後瞧吧,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也想看看,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這話要是真的呢?”

張嘉田向他笑了笑:“那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這話一聽就是開玩笑,可說和聽的兩方,也都知道這話並非完全的玩笑。雷一鳴從中聽出了威脅的意味,並且是沉痛的威脅。

於是他越發的明白:有些秘密,當真是一定要帶進墳墓裏去了。

否則莫說自己,就連張嘉田也承受不住。張嘉田方才笑得心神不寧,分明也是有點不相信他,生怕他忽然走到哪一步,節外生枝,又變回了壞人去。他們兩個分久必合、合久又分的走到今天,都走得力盡神危,再無餘力。這回若是再分,怕就是永別了。

可他不能沒有張嘉田,張嘉田分明也舍不得他。

雷一鳴留張嘉田吃了頓晚飯,等張嘉田打著飽嗝走了,他當即開始施行他的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