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三 幫凶
這天下午，一輛轎車在扈從護衛下，駛出西堂子胡同段公館，浩浩蕩蕩向石大人胡同行駛，袁世凱舉家住在外務部一座新式大樓內。家人通報後，袁世凱偕妻妾子女20多人迎出二門，一見袁世凱，段祺瑞跨前幾步，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袁世凱笑著握住段的手，親切地說：“芝泉，你好嗎？好想你呀！”段說：“托大總統的福，我很好，大總統身體可好？”袁世凱拍著肚子哈哈大笑，誌得意滿地說：“芝泉，你看呢？”段由衷地說：“此乃國家之幸，人民之幸啊！”袁說：“嗯，回來吧，把第一軍交給段芝貴，回到我身邊，我離不開你呀！”
這時，拜過幹娘於氏及其他姨娘的張佩蘅，終於有了說話機會，對袁世凱深深一揖雙腿跪地，甜甜地說了聲“爸爸好”。袁世凱伸出雙手做了個“起”的動作，笑道：“哈哈，大姑娘快起來，一家人不必拘禮。”他對幹女兒行跪拜大禮十分高興。
大家寒暄之後，袁世凱說：“佩蘅啊，快跟你娘說說體己話，芝泉，你隨我來。”說罷，引著段祺瑞來到二樓小客廳，賓主坐定袁世凱誠心實意地說：“芝泉哪，上次老夫險遭不測，是你救了我；這次我舉步維艱，又是你成全了我，我真不知怎麼感謝你呀！”段祺瑞情摯意切地說：“大總統言重了，祺瑞能有今日殊榮，全仰仗大總統恩典，今後大總統有用卑職處，祺瑞萬死效命！”袁世凱說：“唉，有你們這些股肱之臣，何愁不成大業？好啦，我把當前局勢跟你通報一下吧。”
……1911年11月1日，孫中山在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他曾致電袁世凱：“倘由君力，不勞戰爭，達國民之誌願”，本人願“推功讓賢……”清朝退位後，孫中山實現諾言，於是1912年2月13日宣布辭職，推舉袁世凱繼任。2月15日，臨時參議院舉行選舉，袁世凱以全票當選臨時大總統。有人在通電中竟以“世界第二華盛頓”相稱。
孫中山在辭職谘文中附有三個條件：一，臨時政府地點設在南京，不得更改；二，俟參議院選舉新總統後，南京政府方行解職；三，新總統必須遵守臨時政府約法。孫中山是想把袁世凱調離北方老巢，置於革命勢力監督之下，並用《臨時約法》約束他，防止其搞獨裁專製。袁世凱表麵接受，暗中使陰謀詭計。
孫中山派出以蔡元培為首的迎接專使，接他南下就職。袁世凱下令打開中華（正陽）門，張燈結彩，以國賓格歡迎五專使，表示願意南下就職。暗中卻指示曹錕在北京、保定、通州、天津等地發動兵變；聯絡各省的北洋派、立憲派、官僚發表通電，反對袁世凱南下就職。英、法、德、意、日、俄等國駐軍，從旅順、青島、山海關等地向北京進軍，製造緊張空氣……在這種一觸即發的局勢下，孫中山隻好讓步，同意袁在北京就職……袁世凱歎息道：“唉，雖然革命黨人在就職問題上作了讓步，但還有《臨是約法》約束我。昨天，他們又操縱參議院，針對我的當選，匆忙通過了《中華民國臨時約法》7章56條。它以孫中山民權主義為指導，確定了資產階級共和國體，肯定了資產階級共和的政治製度和三權分立的組織原則，采取資產階級憲法中的自由民主原則。在國家體製上，改總統製為責任內閣製，內閣總理由議會多數黨產生，總理有權反駁總統，總統頒布政令還要有總理副署方能有效。他們企圖以此限製我的手腳，逐步把我擠掉。芝泉你說，他們這不是有意奪我們的權嗎？我們辛苦打下的江山難道白白拱手相送嗎？”
段祺瑞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他媽的這還了得！有我段某在絕不讓他們陰謀得逞！”
袁世凱要的正是這種效果。在袁的竊國活動中，不管段祺瑞式的赳赳武夫，還是馮國璋，王士珍式的竭盡孤忠，他都需要，都得把他們籠絡住。這也是在他當選總統不久，就急切切把段祺瑞找來的原因。
袁世凱笑道：“哈哈，坐下坐下，用不著發火。對付革命黨老夫還是有些辦法的。隻是，今天的鬥爭不同於前清，更不同於義和團。要通過合法的，機智的，不露聲色的方式。你懂嗎？”段祺瑞重新坐下：“懂，我懂。”
袁世凱說：“至於什麼約法嗎，純粹扯淡！我根本不把它當回事，一紙空文是約束不住我的。不過，飯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眼前最要緊的是組閣問題。我擬了個名單，你看一下。”說著，把一張內閣名單遞給段祺瑞。
段祺瑞一直關心這個問題，說的白一點是他能不能入閣，作為酬謝袁世凱給他什麼角色？他對陸軍總長的頭銜早已垂涎欲滴，袁肯不肯給他？看過名單，他的臉騰地紅了，心怦怦直跳，果然在陸軍總長名下是他“段祺瑞”的大名。他激動得幾難自持，使勁定定神，才穩住亢奮的神經，故意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內閣名單如下：
國務總理唐紹儀外務總陸征祥、內務總長趙秉鈞、財務總長熊希齡、陸軍總長段祺瑞、海軍總長劉冠雄、教育總長蔡元培、司法總長王寵惠、農林總長宋教仁、工商總長陳其美、交通總長 施肇基袁世凱笑眯眯地問：“怎麼樣，看出點名堂嗎？”段祺瑞心領神會，笑道：“嘿嘿，看出來了，唐紹儀是大總統幾十年的好友，不會出大格兒。外交，財務，內務，陸軍，海軍等要害部門都是自己人，隻有司法，教育，農林，工商這些無關緊要部門是南邊兒的。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哪！”
袁世凱笑道：“哈哈，還是心照不宣吧。不過我擔心：第一，這個名單參議院未必能順利通過；第二，陸軍總長一職黃興呼聲甚高，參議院也傾向黃興。還有，唐紹儀雖係我老友，但他與南方談判時加入同盟會，還不時為南邊說話。不過這樣也好，‘白皮紅心’南方反容易接受。但我堅持這個提名，絕不更動！”
袁世凱接著說：“我最擔心的是蘇、鄂兩省。因為武漢為首義之地，南京、上海是革命黨活動中心，必須認真對待。我還想讓黎元洪當副總統兼參謀總長……”段擔心地說：“參謀總長一職十分重要，交給一個不可靠的人好嗎？”袁世凱笑道：“這你就不懂了，這個位置不給黎元洪必給黃興，相比之下還是黎元洪好掌握，此其一也。黎元洪必然貪戀故地不來京就任，總參一職是掛牌，我讓陳宦當參謀次長，實權還在我手中，此其二也。其三，此舉日後把黎元洪調出湖北老巢設伏筆。此乃一舉三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