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今年7月,他趁黑龍江軍人發生內訌,推薦他的親家鮑貴卿做了督軍;派他的黨羽吳俊升率部開進北方,完成對該省的軍政控製。今年10月,他以吉林督軍孟恩遠在複辟期間接受偽職為由,建議北京政府易督,雖然易督未成,但迫使孟屈從於他的淫威之下。此外,由於他偏居一隅,絕少戰亂,加上日本人的臂助,東北的軍事,政治,經濟,發展很快,因之,他有能力旁騖有暇了……張作霖對楊宇霆說:“你把小徐叫來吧,免得讓人說我冷落了他。”

楊宇霆去了半個小時,就把小徐從奉天會館請到大帥府。這時,張作霖已命人在壁爐旁多擺了一張紅木太師椅。聽到汽車關門聲,張作霖迎出二門,見到身體裹在狐皮大衣裏的徐樹錚。幾天前他已先於段祺瑞被免職,第三次成為平民百姓。嚴格講,他隻能以平民身分求見這位權傾一方的大帥了。張作霖相信段的政治實力和小徐的政治潛力,沒有絲毫居高臨下的意思。他對小徐拱手道:“又錚老弟歡迎你!怎麼樣,你對這場寒流還吃得消嗎?”

小徐說:“哈哈雨帥,你看我像縮頭縮腦的人嗎?”說著,把狐皮大衣和水獺皮帽遞給隨從。張作霖笑道:“哈哈,不像不像,老弟請。”

坐定後,張作霖說:“芝帥好福氣,有老弟這麼精明人相佐,何愁大業不成?”小徐說:“雨帥過獎了,徐某無地自容”。張作霖說:“關內情況愚兄隻知大概,請老弟略作介紹。”

小徐說:“好的,本來前方戰局很好,湘軍已龜縮湘南一隅,滇軍也潰不成軍。不料,長江三督突然發難,王汝賢,範國璋撤兵議和,致使川湘大好形勢破壞殆盡。之所以如此,皆因背後馮國璋作崇。他勾結西南,唆使黨羽,大搞釜底抽薪;近而又落井下石,先後罷段老和本人之職……”說著,鼻子一酸,眼睛濕潤了。

張作霖說:“馮河間很毒啊!”小徐信誓旦旦地說:“此報不報,於心不安。雨帥放心,不出半年我徐某請芝老重登揆首之位!”

張作霖更關心現在,他問:“芝帥之後何人代之?”小徐冷蔑一笑道:“嘿嘿,可憐馮氏命運並不比黎氏好,他央求王士珍,王不敢‘賣友求榮’;央求徐世昌,徐不願涉足是非,最後隻好央求熊希齡過渡……”張作霖問:“芝帥同意了?”小徐說:“芝帥顧全大局,深明大義,不但同意熊某過渡,還親臨王府,勸王士珍以大局為重出麵組閣,以挽救危機。”

張作霖知道這是老段“以退為進”的策略,既可顯示高姿態,又可保全麵子。他說:“高,甚高!芝帥不愧大將風度。老弟此行有何見教?”

徐樹錚說:“中國不能沒有芝帥,我一定請芝帥複位!”張作霖說:“老弟拳拳之心張某實在感動!說吧,要我老張做什麼?”

小徐斬釘截鐵地說:“請奉入關!”張作霖問:“怎麼,要我去打湖南?”小徐說:“殺雞焉用宰牛刀?你隻要帶兵入京就夠了。怎麼雨帥,進關不是你多年願望嗎?”張作霖說:“你不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嗎?”小徐說:“能請到真神何必送呢?”二人心照不宜,仰天大笑。

楊宇霆想賣高價,說:“雨帥很想助芝帥一臂之力,但苦於沒有武器呀。”小徐說:“嘿嘿,沒有武器我就不來了。”張作霖一下吊起胃口,問:“徐老弟此話怎講?”

小徐說:“馮國璋利用參戰款從日本購進一批軍火,不久在秦皇島碼頭卸貨,不知雨帥可有膽量劫持?”

張作霖野心勃勃地說:“我怕他個球,劫!宇霆,你和又錚連夜帶人去秦皇島,把那船軍火統統給我奪回來!”

楊宇霆擔心地問:“無憑無據日本人不給咋辦?”

小徐說:“這你不必擔心,我這裏有蓋著公府印的空白信簽,足可以假亂真。”

楊宇霆說:“好,我立刻去部署,回來請徐先生。”說罷,楊宇霆披上大衣匆匆而去。

徐樹錚問張作霖:“雨帥打算派多少軍隊入關?”張作霖問:“1萬夠嗎?”

小徐挑逗性地說:“東三省之好無懈可擊,但它的麵積不足全國12分之1,人口不及20分之1。華北平原大得出奇,長江流域富得出奇,江南山水美得出奇,雨帥難道不動心嗎?”

張作霖笑道:“哈哈老弟,你真會說話我出兵3萬,組成討逆軍關內司令部,我當總司令,你當副總司令,楊宇霆當參謀長,如何?”小徐喜出望外:“多謝雨師成全!”

常言道,有病亂投醫。對段祺瑞來說,不知張作霖是濟世良臣,還是“虎狼醫”,隻有試目以待。

三九 群醜噪津門這些天,直隸督軍府說客盈門。馮國璋,李純等主和派,段祺瑞、張作霖等主戰派,都派出代表、特使前來說項,都想把曹錕拉向自己營壘。

曹錕本屬直係,但他沒有加入長江三督的主和行列,也沒有加盟皖係的主戰集團。被人稱為直皖兩係的“兩棲人物”。曹錕對戰和雙方虛與委蛇,兩麵敷衍,隻顧悶著頭整軍經武,擴充自己的實力。

不料,最近發生的一件事打破脆弱的平衡。11月18日,由曹錕、李純、陳光遠、王占元四人列名發表的“巧”電,主張停止內戰,願以“調人”資格化解南北衝突。事先,李純曾征求曹錕的意見,曹錕未置可否,李純就把他的名字列於榜首。誰知這下捅了“馬蜂窩”,引來皖係軍閥和主戰派一片詰責,要他說說清楚。采訪者突增若幹倍,曹錕氣急敗壞,幹脆“杜門謝客”,說天王老子來了誰也不見!

就在這時,剛從奉天回來的徐樹錚來了!曹三正要回避,不料,徐樹錚穿堂入室“闖”了進來,把曹三堵在屋裏。徐樹錚當空一站,譏諷道:“怎麼仲帥,大總統的一紙空文嚇的連老朋友不敢認了?堂堂仲帥不會淺薄至此吧?”小徐說話一向尖酸刻薄,人們恨他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