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業說:“選舉這天,我們曾以8千元一張選票拉攏議員,但隻拉到40多人,經費就花光了,隻好作罷。”

段祺瑞百無聊賴,揮手讓他們退下。

……“五四”運動前後,吳佩孚打著支持愛國運動的幌子,左一個通電,又一個聲明,蒙蔽群眾,抬高身價,贏得“愛國將軍”、“希望之星”的美譽。利用人民對皖係軍閥的深惡痛絕,一舉戰勝皖係。戰後,吳佩孚以倡導召開國民大會,再次贏得社會好評。第一次直奉戰爭後,吳佩孚又以“法統重光”、“保護勞工”等口號欺騙人民。由於當時國人尚未識破直係軍閥的真麵目,所以,對其寄以厚望。

然而,直係掌權後,其反動偽裝逐漸扯去,很快露出猙獰麵目。它殘酷鎮壓“二七”罷工,殺工人,封工會,逮捕、驅逐、開除工人,使40多名工人慘遭殺害,500多人受傷,1千多戶失業流亡……不僅如此,它們瘋狂推行“武力統一”政策,窮兵黷武,兵連禍接,給中國人民帶來無窮災難。軍費開支高得驚人。僅1923年就達5千多萬!占政府總開支的十之六七。曹錕為當總統,一次揮霍資金1356萬元!

在直係統治期間,田園荒蕪,工商破產,強征暴斂,兵差戰禍,水旱災害頻仍,人民痛苦顛連。使整個中國處於動蕩不安之中。

有壓迫就有反抗。由於直係倒行逆施,禍國害民,全國反對之聲大熾。蜇居津門的段祺瑞認為時機已到,有利可圖,不禁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曹錕賄選總統後,段祺瑞公然跳出來發通電攻擊;不久,又在《東方時報》上發表對記者談話,攻擊曹錕的內外政策。不久,山東臨城發生劫持外國人的孫美瑤案,段祺瑞又向皖派的喉舌,上海國聞通諷社發表談話,煽動各地反直勢力團結起來,反對曹、吳統治……這時,段祺瑞才58歲,作為一個有多年主政經驗的政客,正是年富力強,春風得意之時;又見中外反直派多有擁戴,來訪者絡繹不絕,段祺瑞得意之情溢於言衷,大有當今中國舍我其誰之慨。

時光流逝,一晃又到寒冬臘月。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著,整個世界讓位給銀白;雖然沒有風,但天氣幹冷幹冷。壽街上車少人稀,偶有穿著單薄的日本浪人,醉醺醺,搖晃晃,哼著時斷時續的歌曲徜徉在大街上;也有穿著和服、木屐的日本婦人,一溜小跑走過。

段公館再次冠蓋雲集,車馬輻輳。現在的集會不必偷偷摸摸,不必害怕直係軍警暗探,段公館不僅受租界當局的特別保護,而且公館四周有日本武士站崗放哨,絕對保證安全。

這天上午,段再次召開親信爪牙會議。每次開會,他很少說話。他像一名旁觀者,眯著眼睛,叼著煙鬥,對別人的發言,辯論絕少插話,隻是一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冷漠。直到會後才言簡意賅地說幾句。既不隱瞞觀點,也不回避鋒芒,更不嘩眾取寵;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想批評誰就批評誰。人們無不對他的直率,坦誠而動情。

今天,他似乎特別高興,會一開始就按捺不住喜悅開口講話:“朋友們!我興奮地告訴大家:形勢空前好,比想象得更好,吳光新從上海,奉天回來,許世英從廣州回來。分別見到孫中山、盧永祥、張作霖等人。中山先生已重返廣州,改組了國民黨,召開了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確定了三大政策。他實行什麼政策我不管,隻要他反直倒直就是我的同道。許世英代表我與其政要討論了倒直計劃,並受到中山接見。他的聯奉聯皖,合作倒直的計劃不變,準備在適當時機揮師北進。

“盧永祥等正秣馬厲兵,積極備戰,準備一決雌雄。目前獨缺經費,正在加緊籌措之中。至於張作霖嘛更沒問題。第一,他決定分三次給我提供300萬元無償援助,用於分化、策反直係將領;第二,他答應倒直成功推我為國家元首;第三,他正整軍經武,操練兵馬,一旦時機成熟,便揮師入關;第四,他決定向浙江提供大炮10尊,炮彈數千發,機關槍20挺,子彈10萬發……”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興高采烈。

接著,吳光新報告了奉、滬之行,許世英報告了廣州之行,曹汝霖,曾毓雋、梁鴻誌等紛紛為倒直獻計獻策獻款。自從皖係失敗3年多來,大家的情緒從未像今天這樣高漲過。

張作霖提供巨額經費,段祺瑞一直為提款大費周章。一方麵,他要選擇一位絕對可靠又為奉方所信任的人;一方麵還要考慮如何安全通過出入關檢查。前不久,段祺瑞曾派曾毓雋赴奉天取款,張作霖以“天津沒有兌款戶”為由未付,致使曾掃興而歸。段知道張作霖不信任他,怕他攜款潛逃,這更增加提款的難度。

這天,段祺瑞又在為提款人選發愁。吳光新忽然想起一人,說:“哎,有了,讓永彬去呀!”

他說的段永彬是段祺瑞的族叔,在天津開一家很大的廣懋煤礦總公司,許多城市有分公司。他與奉天巨商李春陽是至交好友。以廣懋公司名義接受這筆巨款,是再合適不過了。於是,段祺瑞當即給段永彬打電話。不一會兒,段永彬坐著汽車來到段祺瑞麵前。段祺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說一遍。段永彬笑道:“哈哈,看把你急的,這事包在三叔身上。”

段祺瑞說:“茲事體大,不可輕覷。三叔打算如何進行?”

段永彬自信地說:“我手下有位經理叫於立言,跟我多年,精明強幹,他不僅與李春陽是好友,而且跟楊宇霆過從甚密,我可派他以商人身分去奉天,讓奉天開具彙票,到天津正金銀行提款;你事前給張作霖拍封密電,保證萬無一失。”

“哎呀三叔,你可幫我大忙了!”

於立言走後,段祺瑞天天如坐針氈,坐臥不寧。這幾百萬元是他成敗榮辱的生命線,他要用這筆錢內結外聯,讓“機器”運轉起來,拉攏分化瓦解直係叛將……一周後,於立言風塵仆仆回來了,把80萬元現大洋搬到段的麵前。於立言拜會了楊宇霆、張作霖、巧妙地通過關卡檢查,順利地把支票取回,並從正金銀行兌出現款。段祺瑞樂顛了,一反常態,拉著於的手一再致謝。這之後3、4個月中,於立言用樣方式,又從奉天取回兩次彙票,一次40萬元,一次162萬元。這三次現款為打敗直係起了絕頂作用。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