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將.白虎】
出現在三個人麵前的亞瑟,誰都知道是出自於他們三人之手的複製品,可是即使如此,在重新親眼目睹了亞瑟站在自己眼前,也難免不會情緒激動起來。
安德烈早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沒有看見到亞瑟了,對於他來說,如果不能夠和亞瑟一起回到聖弗爾,那麼即便是出不了這個沉沒之森,那麼效果也是相同的,即使他深知此刻正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來自於他的完美複製品,可盡管如此,他還是無法抑製的站在原地手腳冰涼起來,原因不是因為亞瑟那蒼白的臉龐和身體上所散發出來的如同死人一般的冰冷氣息,而是他自己內心的無以名狀的恐懼和難以釋懷的悲傷。
對比起他來,愛莉就顯得鎮定的多,或許是因為她和亞瑟在一起的時間沒有安德烈和亞瑟相處的時間那麼長,可在看見一個完美的替代品出現後,她竟也開始懷疑自己至今為止所為此努力付出過的一切。如此做真的合適嗎,真的對嗎,亦或是說,真的就是最好的選擇嗎,他們都知道亞瑟已經完全死亡,要不是有那一小塊靈魂碎片還殘喘的存在著,或許就算是連自己眼前此刻的這個捆綁著亞瑟靈魂的軀殼,也無法實現。
愛莉就這樣怔怔的看著亞瑟那一動不動的軀體,在他身後孤河河畔的水正緩緩而過,是流向他之前和他們告別,而前去的圓心港方向,她曾篤定的告訴自己,亞瑟的死一定與圓心港有關,如今望著和亞瑟完全一模一樣的人站在那頭,就感覺像是曆史再現,很想衝上去抓著那個替代真實的人偶問問他,究竟該如何選擇接下來未來的方向,又究竟該如何抉擇,他們麵前的生與死。
白虎站起身來後隻是默默的看了一眼那個人偶,什麼都沒有說,眉目之間還是照常如舊的神態,隻是多了一點難以言表的一閃而過的幽寂,眼前的這個完美替代品理所應當充當不了他過去的神將之主,可事情一旦進行到了這個地步,要想再選擇退出,便怎麼都不可能了,所以他們隻能繼續往前走,順著這條路,再向前繼續走去,就像是找回了亞瑟那唯一的一塊靈魂碎片一樣,他們還需要找到更多的有關亞瑟的東西,而下一步,便已經不是在隕石之森,而是在圓心港。
話說在雨煙和裏德來到了圓心港之後,發現這裏的一切都已經被一場不知名的大火焚燒殆盡,裏德吃驚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雖說他從未到過沉沒之森的這個中心地帶,可眼前的景象分明就是被一場大火無情吞噬過後的場麵,雨煙從他的肩膀上下來,行路這麼久,它第一次見到了沉沒之森竟然還有如此荒涼的地方,寸草不生,隻是充斥著冷灰與黯淡的平原,樹木皆毀於一旦,毫無任何存活的生命可言,唯圓心港中央那塊標誌性的鐵質尖塔還赫然存在。
“那就是墮天使居住的地方嗎?”裏德走了這久的路,嗓子已經幹啞的說不出話來,他重重的咳了一聲,生怕自己咳出血來。
雨煙瞥了他一眼道,“你傻啊,他們說有墮天使在這裏你就真的信啊。”
裏德眨眨眼,“那不然呢,連少爺不也這麼說麼?”
“那是因為在人類傳說的曆史中確實是如此,但其實隻是一隻被從地獄裏趕出來受罰困在這裏看管森林的惡魔罷了,至於究竟為什麼會有人叫它為路西法我也不太清楚。”
雨煙說罷鼻子裏輕蔑了哼了一聲,又多加了一句道,“那種怪裏怪氣的髒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等級的貨色,也好意思和我們這些神明平起平坐,竟大言不慚的稱呼自己為天使。”
裏德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的看了它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這塊地方委實古怪的很,別的不說,光是流動在這裏的空氣便可以從中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他本就感官敏銳,平時一下下就可以辨別的出來那股危險的氣息源頭在哪裏,可是這一次卻好似中了魔,無論怎樣環顧四周去尋找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周圍黑暗的一切將他們束縛在其中,讓他的後背上漸漸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要進去嗎?”
“什麼?”
裏德看了雨煙一眼道:“要進那座尖塔裏去嗎?”
雨煙似乎是思索著,並沒有立即回應,片刻後卻以和往常不一樣的語氣道,“你在這裏,我一個人進去看看。”
說罷便揮動翅膀朝那座立在圓心港上的尖塔飛去,裏德根本沒有過多的時間用來加以阻止,它便已經快要飛到那座尖塔身下,裏德不禁回顧四周,這裏的氣息太過古怪,令他不得不多加提防,可就在觀察著周圍的同時,無意間卻看到了遠處離自己不遠外正站著一個少年。
裏德當時臉色已然煞白,眼睛怔怔跳動在眼眶內,連心髒也驟時停跳了半分。
他早已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隻是望著遠處那個少年一動不動,而那個少年亦如此從遠處看著他。
不知就這樣過了多久,忽而一陣帶著血液腥甜的風四起,從他鼻頭和臉頰上吹過,帶來陌生的令人作嘔的氣味,他才猶如大夢初醒般看著那名少年怔怔道,“江南......”
而那名少年在他叫出自己名字後,恍惚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影,準備抬起腿來,朝這邊走過。
當亞瑟的臉逐漸浮現的愈來愈清晰時,裏德才發現自己剛剛出口失敬,隻是自己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剛才就忽然鬼使神差的叫出了那個名字。
那個對於雨煙來說,才是主人真正的名的兩個字。
裏德怔怔扥望著那個和江南酷似的少年走近自己,後背在頃刻之間竟不知名的冒出了一背的冷汗,浸濕了衣領,滿是荒石灰土的沙坡上,走來了那名因聽到自己名字而動身的少年,直到那少年來到他眼前,他都再也不似從前,卻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警惕與防備,隻是任由他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自己變得粗糙的臉頰,涼冷的風忽而卷裹著地上的塵土呼嘯而過,刮來了少年身上莫名熟悉的氣味,他深深聞著,卻沒有眨過一次眼,緊緊的盯著自己麵前略顯的矮小的人,許久許久,就像是終要望出一個洞來,狠狠不放。
“你怎麼也在這裏?”他輕輕問出了那句藏匿已久的話,仿佛很長時間以來,就是在等著對自己麵前的這個人說這句話一般,隻問到了一半,就又咽了回去,再也不肯開口。而少年看著他雙眼,似乎聽到,又似乎沒有聽到,似乎是因為風大聲響,以至於吞沒了他所有的聲色,來到他耳畔時,已經隻成為了隻言片語,根本構不成一個完整獨立的語句。
因為少年始終不肯開口說一句話,裏德就已經有些遲疑了,再接著感受著少年那雙幽冷而冰涼的雙手,更覺不適,慢慢朝後退去,他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亞瑟,可竟然還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對方所吸引,為了遏製正在自己心底逐漸膨脹起來的微妙感覺,裏德索性後退開來,與少年隔了較遠距離,並不再去看他一眼。
少年見裏德忽然退了過去,留下手空蕩蕩的浮在半空中,不免先是怔訝了一會兒,才又慢慢收回手去,盯著裏德的瞳孔。
“你懷疑我。”
從少年口中脫口而出的這四個字,在瞬間內便席卷了裏德的腦海,他睜大眼睛看著站在對麵的男孩,訝異之色一染其上,隻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終於開口說了話,而開口的第一句便是這赤裸裸而又刻骨銘心的四個字。
“你根本就不是他,不要裝作他的樣子站在我麵前。”裏德沉聲到,雙眼卻在落上那個少年臉上的幾秒後又瞬時離開,轉身欲走,卻發現雙腳像是被粘在了地上,怎麼都動彈不得,正準備俯身去看究竟怎麼回事,卻突然愣住,才發覺從頭至尾是怎麼回事。
“因為你懷疑我,所以才給你的小小懲罰。”
少年麵目表情對裏德道,裏德蹙起的眉愈發深刻,隻覺得渾身血脈開始擴張沸騰起來,這是他從進入沉沒之森後許久的一次想要親手殺了一個活人的衝動,而眼前這個人惹火他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不該扮成亞瑟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
“你到底是誰?”
“我是江南。”
“在我掙脫你的束縛前先警告你最後一次,再膽敢從那張口中說出這兩個字,我也不知道自己將會作出什麼事來。”
“哦?是嗎,那就讓我見識見識,開心一下吧。”少年說罷,伸出手來朝空中擺了擺,裏德便覺自己雙足之下的土地已經將自己解放,而對麵的那名少年,卻不見蹤影。
裏德慌忙四下裏尋找,情急之中腦海中浮現過往種種畫麵,明知不是他,卻還是不肯放過任何一絲他還活著的希望,就算是眼前出現了妄自敢於自稱為你的人,我也不想白白失去。
就在裏德轉身急於找到那個少年的同時,隻聞天邊忽然從遠處傳來一聲淺淺淡淡的笑聲,如搖鈴般細膩悠長,不斷無盡,裏德順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卻看見那個少年正站在那座尖塔上,搖搖欲墜。裏德心忽而一顫,卻下意識差點衝上去抱他下來,隻看見那個少年足尖輕立在尖塔穹頂針上,被風吹著,還紋絲不動。
“你先下來。”
“你在擔心我?”
“我再說一遍,給我下來。”
少年見他略微有慍怒之色,隻便脫身從那上麵輕躍下來,落在了地麵上,裏德懸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是你既然裝成了我最在乎的人的樣子出現,想必也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罷,我暫且不問你這些,我隻想知道,你究竟是何目的。”
少年捂嘴一笑,“生起氣來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呢。”說著,便要伸手去撫摸裏德的臉,卻被裏德躲了過去,並一把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緊緊扣住不放。
“你到底是誰,出現在這裏,到底有何目的。”
“你先逗我開心了,我再告訴你。”
裏德不知不覺間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直到將那白皙的胳膊上捏出了一道紅印,才發覺自己下手有點狠,以至於麵前的人略微露出疼痛之色,故而鬆開了手,任由他抽了出去。
少年揉搓著剛剛裏德死死攥過的地方,還一邊拿眼睛翻著裏德,口中喃喃自言自語的說著些什麼。
聽見裏德輕聲歎了口氣後,少年又立馬恢複了原本的精神樣貌,指著他的鼻尖冷笑道,“來抓住我,抓住了,便告訴你剛才那些問題的答案,抓不住,便都聽我的。”
裏德聽後,轉身從他眼前離開,根本沒有將他的隻言片語放在心上,隻開始一心想著雨煙為什麼還沒出來,轉眼間距雨煙進入那鐵塔內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了,卻沒有一點動靜傳出來,想到此處,裏德不免心下開始擔憂起雨煙來,雖說它一個神獸根本沒什麼好值得他為之去操心的,可這個地方本來就古怪詭異,現在又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人。想到這裏,裏德回頭看了那個少年一眼。
而見裏德回過頭來看自己了,少年已經笑得彎起了嘴角。
裏德忽然想要進去那座鐵塔一探究竟,雨煙的行動從來不會如此遲緩,他略微抬了抬腳,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朝那個少年所在的鐵塔邊上走去,那少年見他走來,幽幽道:“隻有讓我死了,你才能進去哦。”
裏德本就因為擔憂雨煙,繼而又是因為老看見這個少年冒充亞瑟的臉不斷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禁心下更加煩躁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之前那場病而大傷元氣的緣故,想來放做以前的自己定是要幻身後把眼前這個人生吞活剝的。
於是裏德終於開口沉聲到,“好,怎麼個死法。”
少年聞言,見他終於來了興趣,便幽幽笑道,“怎麼樣都好,隻不過如果我死不成,便是你替我去死了。”
裏德俊眉一蹙,早已隨風一陣幻成那頭金眼黑豹,呼嘯聲混合著風聲一起,出現在少年麵前。
“死了之後,再也別想玷汙那個名字一分一毫。”
【守護主】
裏德怔怔扥望著那個和江南酷似的少年走近自己,後背在頃刻之間竟不知名的冒出了一背的冷汗,浸濕了衣領,滿是荒石灰土的沙坡上,走來了那名因聽到自己名字而動身的少年,直到那少年來到他眼前,他都再也不似從前,卻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警惕與防備,隻是任由他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自己變得粗糙的臉頰,涼冷的風忽而卷裹著地上的塵土呼嘯而過,刮來了少年身上莫名熟悉的氣味,他深深聞著,卻沒有眨過一次眼,緊緊的盯著自己麵前略顯的矮小的人,許久許久,就像是終要望出一個洞來,狠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