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堂屋裏喚道:“可是熱鬧得,也快些來用些早飯吧。|”

三人進了屋子,郭氏婆媳並林氏主仆三個早在桌上坐了。見他們進來,站起來先各自問好拜年說些吉祥話,方各自落座。林家二仆端了兩盤子過來,盤上擺著的確實一碗碗的紅棗雞蛋甜水兒。李氏先奉了一碗與郭母,雪雁又奉與尉遲風,是先長輩後客的意思。其餘王嬤嬤奉與黛玉,其餘各自端了,也不需甚講究。

一時飯畢,便要一家子做些餃子,留在中午和晚上吃。原來這地界習俗是初一吃餃子,還必須得一家子參與,男女老少一起上陣。郭潛上輩子是南邊兒人,並沒有吃餃子這習慣。隻覺古今對照,南北分明,更多了些對比心腸。

郭母和李氏原是做慣這些的,忙活起來十分麻利。清理桌麵,端盤拿水,揉麵擀皮,切蔥剁餡,事事便宜分明。林家人亦是南方人士,哪裏會這個。倒是覺得新鮮,也在旁邊學著些。其餘郭家兄弟,粗手粗腳的,倒像做個玩意兒。

隻那林黛玉以及尉遲風,還要幫忙。被郭母忙攔了,對這個說:“玉兒可在邊兒上閑坐著,累著了我心疼。”對那個說:“公子原是客,怎好勞動,也請一邊喝茶吧。”這兩人隻得罷了,在一旁坐了,陪著說些閑話,也是節日氣氛。

滿屋子人熱熱鬧鬧的,一邊做這餃子,一邊說些閑話,好不快活。尤其是雪雁跟郭瑾年齡本是一般大小,都不過半大孩子,這兩個到這節下,也放開了素日拘謹持重的心腸,竟是話多得很。

黛玉坐在那兒,不過喝茶。先時還沒什麼,待得坐久了。隻覺那左邊視線總是往自己身上飄,偶爾看過去又覺得自己多心。人家端端正正坐那兒好好的,連頭也不曾扭一下呢。倒是自己總覺左右不是,看了好幾次。

尉遲風正撞著黛玉扭頭看來,微微一笑問道:“玉妹妹,可是有話兒要說?”

“沒,沒什麼。”黛玉被抓了個正著,又覺得這人忽笑得讓人心慌。麵上緋紅,端了茶便要喝。不想那茶已給自己不自覺見喝了見底,更是尷尬不已。

“玉妹妹的茶空了,我替妹妹倒一杯罷。”尉遲風端了桌上茶壺便要給黛玉續杯,身子略略傾過來,嘴上後半句還把玉字兒去掉了,直接喚了妹妹。把個林妹妹弄的麵紅耳赤又不好說什麼,隻不著痕跡的後退一下。

黛玉怎會喝他倒的茶,隻起身道了謝,卻碰也不碰放在一邊,麵上也不掛帶出來。又略坐了一會子,才跟郭母道了勞累,又說炭火撩人熱的慌,躲去房中,在房中猶自貼了熱燙的臉頰懊惱。

看得黛玉離去後,尉遲風收了視線,靜靜的喝著茶。郭潛早看到了剛才這一宗公案,瞧著這始作俑者現下目光悠遠,兀自出神,不知在思量些什麼。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位安親王想做什麼?可別跟自己想得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