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何一哆嗦,一瞬間隻覺得手中如擎泰山!“啊不!”她慌亂極了,一時間竟高聲駁了開來,“這萬萬使不得!”
王恭廠乃是大明軍火坊之最,秘中之秘,重中之重!她一初來效命的小女子,哪能擔當的起如此大任!
“皇上還是慢慢考察待定吧!”幾何將頭搖的像撥浪鼓,“王恭廠一事,事關社稷民生,民女實在不敢覥顏受之!民女有自知之明……”
“無礙,朕信你!”朱由校斷然將玉佩推回,“王恭廠廠督,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愛卿領旨了吧!朕還想拜愛卿為師,日後隻你我二人時,不必拘君臣之禮!朕從此視你為良師益友,永生真心待你,相信你也必不會負朕。”他笑的恬靜寬厚,“王恭廠如今名為東廠所轄,但暗裏隻聽朕玉牌號令。不過這些都不急,你可以回去慢慢考慮。朕想先為你賜婚,給你誥命夫人的頭銜……這樣,愛卿日後就可以拋頭露麵,行走內宮了。”
幾何內心激蕩,捂著發燙的玉佩,無言哽咽。
“愛卿,朕一定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奶娘說,這是一個女人最開心的時候。”朱由校越說越高興,“對!就讓廠卿做你的主婚!讓奶娘做你的幹娘!你就從奉聖夫人府出嫁!所有的花費,朕來出!還有……朕,要給你打一架婚床!”
幾何瞠目結舌,完全呆滯了。
“愛卿,你那床要什麼樣式?”天啟皇帝興奮地就差手舞足蹈了,“要什麼木材?要什麼紋飾?哦對了,你一女孩子哪好意思說……朕就自己定了!”
“皇上?皇上!”幾何趕緊從震驚中掙脫出來,“民女……臣……臣實在不敢消受皇上如此隆恩!”
“這算什麼!”朱由校龍袖一揮,“剩下的事,待你日後來宮裏謝恩時再說吧!對……”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鄭重降了聲調,“這裏的事……不要同任何人說,就連你的夫君……”
“臣遵旨!臣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守口如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幾何大禮,謝主隆恩。
皇帝高興了,太監遭殃了。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內宮大總管王體乾一天沒吃下飯去。
如何擬旨?皇上一句話簡單,封個誥命夫人。可是……那戴龍城乃平頭百姓一個,如何能封妻蔭子?
提拔他很簡單,但“誥命夫人”為一品二品官員之妻,如何能把一市井小民突然擢升為二品大員……在說天書麼?
一步登天。這事兒放哪個朝代都成,就是大明不行!
戴龍城那麼年輕,又沒個女兒當皇後,一夜就成了二品官,負責擬旨的王體乾這不給自己找事、找虐嘛!朝堂上那些禦史吃飽撐的沒事幹,整日以挑皇上和太監的錯兒來取樂,這些書呆子無風都能掀起三尺浪來,更別說白送出這麼一個大把柄……
娶了公主都沒提拔這麼快的,怎麼辦,怎麼辦?可這旨意不能再拖了啊!又不能擬出來自掘墳墓……不能當替罪羊,不能當替罪羊!王體乾不停地撫著自己的腦袋,一把一把地掉頭發。
快到晚食了,他終於忍不住了——包起筆墨卷軸聖旨,去求萬能的九千九百歲了。
“就算是皇上降特旨天恩高配,也隻能惠及三品,可三品官也……”王體乾望著魏忠賢那副波瀾不驚吃茶的模樣就抓狂,“求廠公救救我吧!給我想個法子吧!前邊那些東林黨人若是知道了,那不得如烏眼雞般前赴後繼用奏折砸死我……”
“唉,皇上是真稀罕這丫頭了。”魏忠賢放下茶盞,揮手將捶腿的小太監辭退,“王公公啊,您這伯樂可是立了大功了啊。”他眼風一撇,似笑非笑。
王體乾頓時冷汗迭出,當即撲通跪地,趕緊表忠心無貳意!
“罷了罷了,”魏忠賢打住了那些恭維奉承話,“本督知道你不是個忘恩負義之徒,諒你也不敢。嗬嗬……起來吧,將你想到的法子說來聽聽。”
“謝廠公了!”王體乾從地上爬起來,偷偷摸了把冷汗,“大明外命婦之號有九:一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我原想著,先弄個七品孺人,日後再慢慢擢升。可皇上不肯,就是直接封夫人,沒有半點通融。這樣一來,就怕言官……現在這風聲正緊著,不想給皇上添堵不是?所以這事就僵死在這兒了,求廠公到皇上麵前勸慰幾句,先弄個七品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