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這麼有性格的學長大人,李思周也覺得無可奈何,抬頭看看天,遠邊漸漸有烏雲席卷而來,心中開始不安起來。
泛著小小漣漪的湖水倒映著李思周呆滯的身影,一時間,兩人寂靜無語,好一會,方晴才開口道:“這個,我們,還去不去藏書樓了?”
“去,去!”李思周使勁甩了甩頭,想把腦子裏的那種悲憤莫名丟出體外。
湖的對岸就孤零零地佇立著一座二層樓高的舊樓,斑駁不堪的牆麵顯示出歲月的久遠,與學堂其餘的建築的粉飾之新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除了這些,其餘不過平平無奇。實在想不通為何之前授課時候教習在建議去藏書樓時嘴角露出的那一絲異樣的笑意。
方晴站在門口,抬頭看著門匾上“藏書樓”三個古色古香的大字,輕聲道:“原來,這就是藏書樓。”
在李思周看來,這藏書樓破破爛爛,比前世有些中專技校的圖書館都頗有不如,何至於讓這個書呆子如此感慨萬千。
方晴獨自輕聲說著什麼,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李思周聽:“逸雲的藏書樓是棟很神秘的樓,能得到它的認可你才有機會進入到流雲社中,這是一種機緣。”
得到一棟樓的認可?眼前這位書呆子可不是讀書讀傻了吧。
李思周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看著方晴一副十分虔誠的樣子,最終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出來。
良久,方晴才從匾額上收回目光,道:“我們回去吧。”
“回……回去?”一時沒回過神來的李思周詫異道:“怎麼,不進去?”
“今日隻是想過來看看,至於進去嘛,來日方長。”
機緣?什麼樣的機緣?一棟樓的認可又是怎樣的?
腦子裏充斥著這些問題的李思周,走出幾步後,還是禁不住回過頭來,看了藏書樓一眼,發現並沒有什麼奇異的地方,便回頭跟著方晴沿著原路返回。
藏書樓二樓一角的窗戶縫似乎閃過一道光芒。
人對神秘的東西總是充滿敬畏的,即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李思周也是如此。自從跟著方晴去了藏書樓一趟回來後,就一直在想著是什麼樣的機緣才能夠得到一棟樓的認可,才能有機會進入傳說中存在於逸雲學堂內的流雲社。
李思周都是如此,更不用提作為始作俑者的方晴了,整日裏神情恍惚,答非所問,倒是在課堂上鬧出了幾次笑話,連招他進來的紀教習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糊塗了。
被寄予厚望的李思周和常與他結伴左右的方晴兩人一時間成了學堂裏的異類,逸雲學堂有史以來第一個組合火爆登場了,學員們親切地稱呼他們為“癡呆二人組”。
兩位男主角不知道自己已然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渾渾噩噩地思索著哲學問題不可自拔,直到某天李思周在蹲茅房的時候,看到邊上坑位的一位仁兄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自己,才出聲詢問,這才得知,原來一直以來他感受到的目光不是敬佩崇拜,而是像看待精神病兒童。那種意味深長叫做可憐與同情!
得悉真相的李思周差點成為學堂有史以來淹死在茅房的第一人,他悲憤地想,自己是不是要離方晴這位不靠譜的大哥遠一點,原來癡呆也是會傳染的。想自己原來是多機靈聰明的一個小子,跟方晴在一起才多久,就成了癡呆乙了,遇人不淑啊。
正坐在學堂湖邊看著遊魚的方晴突然打了幾個噴嚏,心裏想著,莫非這就是機緣要來到的征兆?
今日新生授課,負責教授禮與理的黃教習正在上麵旁征博引,講的是唾沫橫飛。坐在前排的李思周已是滿麵皆濕。正想掏出那周小玉臨行前送的絲絹手帕來擦拭,卻聽到台上的黃教習講到於是要有氣度,遭人羞辱也得講究個唾麵自幹。
李思周呆了一呆,想著如果此時掏出手帕來,怕是會對教習的大不敬,惹來教習大人的一番怒斥,於是隻得繼續揚起頭,接受黃教習的唾液洗禮,眼觀鼻,鼻觀心,修煉起高深的裝模作樣大法起來。
黃教習的課向來不受重視。想那能進逸雲學堂之人,有哪些不是從小就被灌以書香門第,文采風流之類的,因此多數學生都將禮儀道理之課視為是補覺課,用手撐著下巴,眼睛微閉,頻頻作點頭狀,也是為了顧及教習大人的麵子,否則,全教室一片酣睡聲,豈非是大大的無禮?
黃冠自然清楚自己“催眠法師”的外號並非浪得虛名,本已打算就此告老還鄉,享受下清閑日子,卻看見這批新生中竟然有如此好學之人,不禁生起了愛才之心,想著要不就收個關門弟子,也算有個衣缽傳人了。
打定主意,看向李思周的眼神倒是發生了變化,目光流轉間,駐足李思周臉上的時間倒是占了十之七八。
正強撐著睡意瞪大眼睛的李思周,看到這位老教習大人是不是看向自己,心中不由惶恐起來,有點吃不準這是什麼意思,可接下來教習拋過來的眼神越來越曖昧,莫不是這位年過花甲的老教習大人有什麼戀童斷袖之癖?這該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