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孟冬知道曹歡最終會將那資金分開,也會獨立出去而不肯參與這項目。曹歡這種維求自保的心態,艾孟冬就有些瞧不上他,因此,在心態上也就有些優勢。曹歡也是那個看出來的,眼裏那種憐憫之感也不會太明顯,沒有必要跟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費口舌。
等艾孟冬走後,曹歡當即也回家裏去,要當麵對自己的助手交待一些事情。曹歡在大江流域裏是有一點根基的,達信集團和達信小區都是他名下的公司,雖說他在京城裏養病治病,但達信集團還在運作中,隻是大股東資金還沒有選準項目進行投資。
要怎麼樣進行投資,曹歡也有自己的專業團隊,對整個大江流域及周邊情況進行收集資料並整理分析。從資料裏也能夠做出最準確的投資方向,將風險降到最低。但曹歡更多地看準大江流域經濟圈建設背後的政治因素和較量,那才是最為核心的走向。如今,艾孟冬代表著京城裏的一些人要到大江流域裏去打擂台唱對台戲,他也就要更加小心一些才是。生意要做,但不能夠將自己卷進這種鬥爭裏去。
在京城裏處理好與曹歡的事後艾孟冬再見了南宮無疾一次,將自己這幾天的準備和去江北省的初步計劃說了出來。南宮無疾也不多說,要艾孟冬安心去做事,今後他隻負責出錢出人手出資源,但卻不會出麵去解決任何問題。艾孟冬也想這樣,他才有更多的自主權,將自己的才華發揮出來。
李雷倒是很麻利地將李長善出國留學的事辦理好,有秘書去具體辦理,至於怎麼會這樣快,也懶得去追問。將兒子送出國,也是去了一塊心病。陳琳虎的例子他不想發生在兒子身上,再說,對書記也是一個交待。千色百花那邊的事正在處理,是不是讓對方滿意了,如今誰心裏有數?按說省裏做到這一步,也就算是很好了的。可大江流域那邊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大得很,心也大得很。將兒子送走,表示自己的心意,也免得對方總盯住不放。
從機場出來,和老婆一起。老婆對兒子出國多少有些不舍,臉上那種分離的表情都還掛著,也知道如今的無奈。不過,兒子外出學習一段時間,對他說來要是能夠安心做一番事業,也就是好事了。隻是兒子的出國,是給大江流域那邊給逼走的,知情之人雖理解這是書記出麵促成的,自己不得不遵守書記的意圖,可隔一層的人誰知道會怎麼來想這事?
不過,就算心裏不想承認也不行的,省城裏給大江流域這一次衝擊,算是丟了裏子和麵子,連書記都不得不做了退步。大勢所趨,也不是哪一個人就能夠挽回的。心情不會好,但情緒也不能夠就放在臉上。將要進省城時,李雷在老婆腿上輕輕拍了拍,暗示她也要將心情收起來。老婆也是體製裏的人,在省城市財政局裏任一個處長,當然,實權可想而知的。
老婆一直都很順利,有李雷這棵大樹撐著,誰知道到這時候卻會遇上難以解決的事。按她來理解,都是李雷等人過於軟弱,對對方太過狠毒。對事情的真相也不會去過問,就算兒子有什麼過失,那他畢竟是孩子,如今要讓他也受到牽連,也不是容易接受這樣的結果,心裏自然難以消去那怨氣。
看了老公一眼,還是很不順氣,扭身看向車外。李亮自然不會將這些事解釋透徹,說來說去,在體製裏又有什麼真假對錯?還不都是實力決定一切,實力主導一切。大江流域不過是借鑒不是所需,才有這樣的機會,要不然,誰能夠插手進省城裏來?此時,這些話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車進市裏,在車裏也不好多說,還是回家在多安慰下,就算對外麵說起兒子的事,那也要用另一種理由來解說才是。老婆自然也知道哪些話是不能夠說的,兩人好好溝通好才更加穩妥。再說,總不能夠讓老婆帶著負麵情緒過日子。
這時,突然梁為民打來電話,李雷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按說他應該知道自己在處理兒子的事,不會在這時找自己。他的兒子梁英樹雖說和之前的打砸千色百花會所沒有什麼牽連,但大家心裏都明白。省城“四公子”,梁英樹哪會少了他的份量?隻不過臨時耍賴滑頭,沒有直接出麵而已。梁為民也在想著法子將兒子轉走,先離開一段時間為好,免得成為千色百花那邊的目標。
“老李,剛剛聽晉楠說有個新消息,你過來一下吧。”梁為民也估計李雷才從機場出來,知道他老婆在車上,沒有多說。李雷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聽了我們說得這般,也就有些期待,說,“好,半小時後我就到了。”
李雷等人在省城裏自然有聚會點,將老婆支走,讓她先回去,也就趕過來。省城裏的事,既然能夠讓梁為民直接給他打電話,又涉及到胡晉楠這個常務副省長,那就不是小事。省城裏是不是又要有什麼大動作?聽梁為民語氣裏像是有一點不平靜。
進到包間裏,裏麵人不多,也就梁為民和另兩個人在,他們見李雷到了,都站起來。那兩個人級別要差得遠,但卻能夠進到核心圈子裏,一個是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另一個是人大裏的。李雷也就客氣地點了下頭。人不多,說明這事還真是小範圍裏的。心裏的期待也就更多一分,把先前因為兒子的事而煩惱就壓住了一些。
胡晉楠會不會過來,也不知道,坐下後倒是將茶盞拿在手裏,慢慢地擺弄。在圈子裏,李雷一直都是核心,有什麼事他們自然會說的。將心境調節好,才能夠更好地把握大方向。在江北省裏,特別是省委這一塊,基本上沒有別的雜聲音。像何長宏等人被會和李雷等人在一起,可都是石為為身邊的人,調子或許有些不同,但核心不會變,兩方也都會在具體問題上進行各自協調的。
至於像黃萍這樣的,在李雷等人看來,她還不算什麼。影響不了省委的大勢走向,就算在陳佳的問題上出手了,也得到一定的利益,還是無法影響到省委。目前的省委,也就是李雷等人擁戴下的石為為的天下。不論說省委常委裏,還是其他方麵的聲音,都會對石為為這個省委shu記全力進行支持。
這一次,在陳佳的問題上,和對打砸千色百花會所的事件上,石為為做出了出乎意料的退讓做法。或許與何長宏的作用力有一定的關係,可大江流域經濟圈的大勢崛起,李雷等人也是明白事理的,對石為為也都沒有什麼怨氣。
這圈子的存在,石為為也是默許的,李雷知道自己要怎麼樣做才能夠將省城裏這些力量扭結在一起,形成合力,隻有這樣才能夠得到更多的利益。省政府裏,張韜鵬等人一直給壓製著,並不完全是省委一哥的作用,這個圈子所起到的作用會更大。
等李雷喝了幾口茶後,梁為民才說,“老李,晉楠還要一會才到。”
“嗯。”胡晉楠在省政府裏,完全可以和張韜鵬叫板,但省委這邊也不將事情做絕,要是省委這邊完全占領主導後,還要再將省政府那邊的空間也擠壓得難以生存,京城大佬也不會任由這樣的格局繼續下去,會對石為為做出調整,甚至將整個江北省省委省政府都打亂遣散。就如同省裏不能夠看到下麵市縣裏給某一個人經營得鐵桶一般,京城裏也不會任由某一個省裏形成一言堂的局麵。這樣的局麵一旦形成,對京城核心說來,也就是一個絕妙的諷刺了。
一言堂勢必導致權力的失控。
京城能夠容忍石為為在江北省裏主導一切,但張韜鵬的存在和聲音,京城也應該能夠聽到的。之前黃萍到江北省來,石為為就曾理解為是京城給江北省裏摻沙子的,對省紀委那邊的工作也就盡量放任一些。到目前看,黃萍到來不單是來牽製省委這邊,還與大江流域經濟圈建設進行布局。
李雷知道這些,所以對這個圈子也就盡量把握住分寸,要保證金鞥省委這邊的利益,也要給省政府那邊留著一些麵子。胡晉楠在省政府裏做得不錯,也是大家都覺得胡晉楠上升到空間還比較大的原因。一個人在順利的環境裏,還能夠顧全大局,將自己的光彩收斂住,再加上胡晉楠是這個圈子裏最年輕的一個,在京城裏也給一位老領導看好。所以,對胡晉楠大家也都很親善。
“兒子送去見識見識也好,英樹也準備去,到外麵見見天地,或許那玩性也就淡了。”梁為民說,“我還不知道要送哪才好,家裏那位卻擔心兒子在外不習慣,吃苦受累。現在想來,我們才是多大就出來了,家裏什麼時候擔心過我們習慣不習慣,受累不受累?也真是的。”聊家事,梁為民也是有一肚子的苦水。李雷對這一點不多表示,他們這一代人哪一個在小時都受盡了辛勞,也知道一個人不經錘煉,不會成為有用之才。
“當真是時代不同了,之前我們讀書,老師要是打板子了,要是罰站了,家裏會拿著僅有換鹽的雞蛋去感謝先生。現在誰來試一試?老師聲音放高一點,第二天就會告到校長那裏,或者就上到網上去了。”李雷說,就像兩人過來是專門討論兒子似的。
梁為民也就苦笑,另一個人給兩人茶盞裏都添了水。“是啊,如今兒子開口就要錢花,給少了還不肯拿,你說都是什麼個年代?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是啊,要說到自強自立,西方的孩子教育上,還是有值得稱道的一麵。”李雷說。
“太野了,我還是覺得我們小時那種很老先生教得好,私塾幾年,你說是不是比如今大學生文化都高?”梁為民說,另兩人也對這說法表示讚同。
正說著,胡晉楠就走進來。見到李雷走過來,說,“李書記,來遲了,可對不起大家。”
李雷點了點頭,說,“給晉楠一杯酒,那個對他適合。”也就有人給胡晉楠第一杯冰鎮的威士忌,胡晉楠接在手裏,說,“謝謝。”那人忙說,“胡省長客氣了。”
等胡晉楠坐下來後,大家也就看著他,胡晉楠說,“李書記,艾孟冬這個人聽說過?”
“京城裏的?”李雷說。
“京城裏的,年紀不算大,三十幾吧。看著很有些大老板的精明和氣勢,我對他沒有什麼印象。”
“沒聽說過。”李雷說。
“今天,就是這個人直接找到省政府來,說計劃在省裏找一個地方,要進行投資建一個超大規模的機械製造方麵的項目。”胡晉楠說。
“機械製造方麵的項目?”李雷說,“超大規模?多大?”
“兩百個億。他們的投資規劃,會在十天之內給我們一份副本。”
“兩百個億?之前在大江流域裏不就是有一個叫曹歡的京城人,不就有兩百個億?是不是一家公司?”李雷在經濟上沒有多少東西,但有些事牽涉到大江流域和省城的政治變動,僅會進入他的思維裏。
“應該不是,曹歡的公司在平通市裏,我已經問過的。現在的問題是,艾孟冬不會進入大江流域裏,機械製造方麵會不會和中宇機械集團有重合的投資,還要看到他們的資料後才能看出……”胡晉楠說。
“這裏麵……是不是有……”李雷對這裏麵的敏感的東西,似乎一下子就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