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不說癌症,就說那個漏鬥。如果我做了那個漏鬥,懷不上孩子了,你怎麼辦?”
“懷不上就懷不上了唄。”
“那你的兒子夢不是破滅了?”
“那有什麼辦法?就那個命。”
“你會不會再找個人替你生兒子?”
“再找個人幹嗎?我找死啊?”
她不解:“什麼找死?”
“我老早就說了,如果我跟你離婚的話,天打五雷轟。”
她愣了,突然發現迷信也有迷信的好處啊!瞧這迷信多可愛!
那場愛,他做得勤勤懇懇,艱苦卓絕,好多次都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了,硬是讓他給忍了回去。她心疼他,叫他自己快意算了,但他不肯:“不行,你說了,如果我不能滿足你,你要去找色教授的。”
她想糾正他,我沒說去找色教授,我說的是用“外國神器”,但她不想在這種時候跟他咬文嚼字,於是吞了回去。但偏偏天不作美,她老是上不了高峰,最後隻好裝了一個,解脫了他。雖然她肉體上沒上高峰,但心理上的峰比以往哪次都高。
真是一順百順,現場麵試也很順利,有一個筆試,但不難,給了幾個實際問題,讓她設計模式,或者解讀結果,而公式和計算都已經提供了,讓她大大釋然,因為她文科出身,而且是學英語的,所以讀懂問題解讀結果都不成問題。她最怕的是那些煩瑣的公式和計算,既然這個考試把公式和計算都替她搞定了,她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考完之後,庫柏女士問她感覺如何,她很誠實地回答:“我就是怕公式和計算,而這個考試把這些都替我做了,太好了。”
庫柏女士嗬嗬笑起來:“我們設計考題是從實際出發,今後的工作中,公式和計算都不用你親自動手,軟件裏都有,你隻要知道什麼時候該用什麼公式就行了。”
她聽後大喜,覺得這個單位太對她的胃口了。她修課的時候,就最怵公式和計算。公式還好一點兒,有的老師允許考試時帶一張備忘單進去,可以把公式抄在上麵。但那些計算,真讓她頭疼,總是在那上麵丟分。那些比她年輕的同學,剛好跟她相反,公式和計算特別厲害,但閱讀和解讀就比較薄弱。
她沾沾自喜地想:看來在這個行業找工作還得我這樣的人,你公式記得再熟,再會計算,也等於零,你總不會比統計軟件還牛吧?但你如果語言不好,不善表達,那就該你吃虧,因為你沒法搞明白客戶要什麼,也沒辦法把分析結果清楚明白地講給客戶聽,那人家雇你幹嗎?
那天除了考試,她還有好幾個麵談,光是她那個專業的,就有老中青三個人跟她麵談,代表三個不同的技術級別,她還跟一個頭目進行了麵談,中午在單位吃便餐,下午是雇主方麵請她上餐館吃飯,好幾個人作陪。
第二天上午,人事部門的托德女士約見她,談了簽證和綠卡方麵的問題,講了單位對雇員提供的福利,連停車的事都給她講了。托德女士很抱歉地說:“單位附近的停車場車位有限,但我們還有別的停車場,離這兒比較遠。像你這樣的新雇員,隻能停在較遠的地方,再乘單位的區間車來上班。”
托德女士的口氣那麼誠懇那麼抱歉,好像在哀求她別因為車位問題嫌棄這單位一樣,差點把她感動得流下淚來,心說隻要你們肯雇我,我就感激不盡沒齒難忘了,哪裏會計較停車的事?還別說有停車位有區間車,就算你們沒停車位,讓我天天騎馬來上班,隻要你們有個地方讓我拴馬,我都沒意見。
最後,托德女士問她對年薪有什麼要求。
她不敢說,說高了怕把人嚇跑了,說低了怕自己吃了虧。
托德女士主動說了個數,問她覺得怎麼樣。
那個數比她自己夢想過的還高,比魯平的年薪就更高了,要不是她聽姐姐說過小城市的四萬相當於大城市的六七萬,她肯定會喜瘋掉!
她激動得熱淚盈眶,滿口答應:“很好,很好,隻要你們願意雇傭我,我就很滿意了,年薪我不在乎。”
托德女士笑眯眯地看著她,好像看一個剛從鄉下出來,得到一顆泡泡糖就全身心滿足的小孩子一樣,然後說:“我們還有些人沒麵試,等我們全部麵試完了,會做出決定,那時我們會通知你結果。”
臨走的時候,她順便說要去名校看看,庫柏女士很熱情地給她找來地圖,告訴她怎麼走,還叫她留著去名校的出租車發票,跟機票等一起寄過來報銷,算是她離開單位去機場的部分路費。
她走在名校的校園裏,到處照相,幻想著自己拿到這份工作,丈夫也調到這裏來的情景,還幻想著丁丁上名校的情景,覺得真是太美好了,如果不是怕出洋相,她真想麵朝太陽,閉上眼睛,伸開臂膀,大喊幾聲:
“生活,我愛你!”
2
從機場回家的路上,丁乙先拐到丈夫的實驗室去一趟,雖然還是上午,丁丁肯定不在那裏,但她給實驗室的每個人都買了點小禮物,想親自給他們送過去。
這次她穿的是另一套麵試服裝,藏青色的裙套,裏麵是隱條子的襯衣,走路的時候,特意挺胸收腹,自我感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