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手術怎麼知道是不是癌?”
他不吭聲了。
她不耐煩地問:“你到底哪天有空啊?快說了我好回複醫生,都等著呢。”
“星期五吧。”
定了手術時間,Z醫生又告訴她:“我會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手術室那邊的人,他們會跟你聯係,安排你做一個術前準備。”
她從醫院回到家,越想越玄乎,術前準備、手術、全麻、家屬陪伴幾個小時,那不是個小手術呢,而術後病理化驗的結果有可能是完全正常,那幹嗎要做這個手術?Z醫生起什麼作用?難道真的跟丈夫說的那樣,美國的醫生沒有一點兒實戰經驗,一切依賴於化驗?像這樣的醫生,她都會做了,不就是抹片啊,陰道鏡啊,切片啊這幾件事嗎?有了化驗報告,誰不會做診斷?
她忍不住又給韓國人打電話,征詢韓國人的意見。
韓國人聽了她跟兩個醫生見麵的情況,建議說:“如果你還準備生孩子的,可能做宮頸環切術比較好。”
她灰心喪氣地說:“生什麼孩子啊,我跟他現在連話都不說。”
“為什麼?”
“他懷疑我,我懷疑他。”
“懷疑什麼?”
“HPV啊。”
韓國人不響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就做宮頸錐切術吧,徹底一些。”
“但Z醫生說切出來有可能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完全正常,那我不是白白被切了一刀嗎?”
“但是不切怎麼知道有沒有問題呢?”
“美國醫生就這麼沒用?離了化驗就什麼都不能診斷?”
韓國人忙不迭地替美國醫生辯護:“不能這樣說,我覺得美國醫生在這個領域還是比較先進的,我在韓國做過醫生,有比較有鑒別。”
她想起韓國人正在向著“美國醫生”的目標奮進,當然聽不得誰說美國醫生的壞話。她沒再爭下去,做手術就做手術吧,最壞的結果就是切掉一塊之後卻發現一點兒事沒有,但那又怎麼樣?無非就是對生孩子不利,反正HPV的事讓她對丈夫很心寒,也沒有跟他一起再生個孩子的熱情了,留著一個宮頸也沒用處,切了少個心病。
第二天早上,她送了孩子回來,發現丈夫還沒走,正在廚房往午餐盒裏裝飯菜,一看見她,就像看見了鬼一樣,急忙蓋上飯盒往外走。
她叫住他:“別走!我要跟你談談。”
“我很忙。”
“哪裏就忙到這種地步了?難道你比人家總統還忙?”
“談什麼?”
“談HPV。”
“HPV有什麼好談的?”
“當然有好談的,我想弄清楚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這隻有你最清楚。”
她被丈夫的寡廉鮮恥氣昏了:“你,你還怪到我頭上來了?我從來沒出過軌,我的HPV隻能是從你那裏來的!”
“我也從來沒出過軌,你的HPV隻能是你跟別人亂搞弄出來的。”
“你胡說!”
“你才是胡說。”
“你沒出過軌,但你至少還有過一個女朋友。”
“我除了你沒有過別的女朋友。”
“瞎說!你在我前麵不是還有一個什麼醫學院畢業的?”
他雙眉一揚:“我什麼時候有過醫學院的女朋友?我都說了,我沒通過她的考驗。”
“不是那個,是另一個,離過婚的那個。”
他愣了,好一陣兒才說:“那個呀?早都忘記了。”
“誰知道還有多少個被你忘記了?”
“沒有,就這一個。但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而且我們也沒幾次。”
她很內行地說:“這個病毒,隻要一次就可以感染上,而且可以在多年後才發作。”
“誰說的?”
“幾個醫生都是這麼說的。”
他不響了,好一會兒才咕嚕說:“真是出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