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怕小溫搶白她幾句,說她婚都離了,還是少管閑事為妙,但小溫好像也很擔心這事,抱怨說:“我早就叫你讓老板把韓國人炒掉,你不信。”
“為什麼要把她炒掉?”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她成天想著找老板的碴兒。”
“但是她說的不是老板,是你哦。”
“我知道她說的是我,但那不是她找老板茬兒的一個方法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實驗室數據的事。我們當時的數據是有點問題,但我們有充分的把握,一定會做出我們想要的結果來,隻不過那時老板急等著用數據寫報告,我就先把數據給了他。”
“你的意思是假數據?你把假數據給了他?你為什麼要這樣?你這不是害了他嗎?”
“我沒害他,我救了他。如果他那時沒數據,他連這一期的錢都拿不到。”
“但那至少是誠實的呀!”
“我們也是誠實的,因為我們後來已經做出了我們想要的數據。”
她見小溫一口一個“我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我們’到底是誰?是你和你老板嗎?假數據是你們一起造的?後來的真實數據是你們一起做出來的?”
小溫不吭聲了。
她追問道:“你前一個‘我們’實際上是你自己,而後一個‘我們’是你老板吧?”
小溫答非所問:“都怪那個韓國人,害群之馬,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她以前是搞臨床的,根本就不會做實驗,老板讓我從頭教她,我一手一腳把她教出來,但她忘恩負義,一天到晚找我們的岔子,偷看我的實驗記錄,還偷偷重複我們的實驗,想找到證據。”
“她為什麼要找你的岔子?”
“這還不懂嗎?她忌妒我與老板之間的關係唄。”
“你們是什麼關係?”
小溫吞吞吐吐地說:“我的意思是——她忌妒老板信任我。”
“難道老板不信任她?”
“她像個克格勃一樣,誰會信任她?再說她根本就不是搞這行的,懂個屁啊,還想得到老板的信任,真是異想天開。”
她尖銳地指出:“不管人家是忌妒你也好,是羨慕你也好,總之你不該做假數據,既然你做了,人家也發現了,那人家有權揭發你。如果你不造假數據,她能把你怎麼樣?”
“我早就叫你告訴老板把韓國人炒掉,你不信,如果那時就炒掉了,她什麼也查不出來。”
“你還怪到我頭上來了?老板這麼信任你,你為什麼不叫老板把韓國人炒掉?”
“我當然有叫,但他不信嘛。”
她厲聲責問道:“出了這種事,你就一拍屁股走掉了?”
“我走掉是為了換專業,跟這事有什麼相關?”
“是不是你老板一個人把責任擔了,讓你脫身?”
小溫又不吭聲了。
她更氣了,怎麼這個小溫連說話方式都搞得跟前夫一樣了?動不動就不吭聲,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是這兩人天造地設,生來就這麼個德行?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很賤,前夫對她是一點兒責任都不會擔的,不僅如此,一聽到謠言就找她算賬,態度是那麼凶神惡煞。而對這個小溫,他是竭盡全力保護,寧可犧牲自己的名聲和前途,也要保護小溫不受傷害。小溫呢,也算是鞠躬盡瘁,為他效勞,雖然方式方法差了點,但動機肯定是為了他好。
看來這兩個男女之間還不是生個兒子那麼簡單,完全就是實驗室伴侶、靈魂伴侶。
她把這事告訴了姐姐,自我檢討說:“我是不是太賤了點?他早都不在乎我了,但我還在在乎他。以後你監督我,看我再管他的事,你狠狠罵我。”
姐姐笑著說:“算了吧,我罵你幹什麼?這麼撲朔迷離的案子,連我都很感興趣,更何況你呢?如果你對他的事還有興趣,就放心大膽去打聽,我全力支持。等到哪天你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了,自然就懶得打聽了。”
“隻有不打聽了,才會沒興趣,隻要還在打聽,就很難做到沒興趣。”
“有興趣又怎麼啦?誰規定離了婚就要老死不相往來?再說小滿的前途還關係到你的切身利益呢。你跟韓國人的關係不錯,要不要找韓國人談談?”
“談什麼?求她別告發小溫?”
“我主要怕小溫的事會連累小滿,雖然不是他數據造假,但他作為科研項目帶頭人,沒把好這一關,讓造假數據出了籠,還寫進了年度報告,得到了下一期的科研經費,他肯定要負一部分責任,搞不好就拿不到再下期的科研經費了。”
“那怎麼辦?他這個人,死要麵子,如果拿不到科研經費,他就當不了科研項目帶頭人了,那等於是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