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1 / 1)

報紙是從門縫中塞進來的,和鮮奶一樣,一如既往的準時。

克南不得不相信他肉眼所見到的新聞是真實的事件。二零零六年十一月二日的報紙上刊登了一場車禍新聞,附上照片。盡管車牌號碼已做過馬賽克處理,但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子安的車,車門兩側油漆剝落,車頭凹陷,完全沒有修整複原的可能性。

子安接到電話到發動汽車的時間隻用了十分鍾上下。十一月的天空可以說黑的比較早,工作使他的眼睛沒有潤澤和光芒,疲憊地望著擋風玻璃外所閃過的畫麵,遠光燈掃過路牌以及雨中的飛蟲,他想起白天這裏所發生的車禍後有意地放慢了車速,極其平穩地在下午四點的公路上行駛。

盡管這樣描速,畫麵並沒有顯得唯美,他的全身肌肉隱隱作痛。此刻的路牌下站著一個女孩,女孩沒有撐傘,就這麼站在雨幕裏,從頭到腳都是一身白色衣裙,黑發遮住了墨綠色的臉,至於她的模樣實在無法看清。她想他招手,示意要搭車。他將車停下來,確切地說是沒有任何意識地停下來,然後她彎腰屈身跨進了車門。在車門打開的同時,一陣奇怪的風吹進車內,她發出鬼魅的笑聲,一輛卡車從身後迅速駛過碾過將子安的車頂入樹林,相當大的動力足以使子安車毀人亡。

而搭車的女孩卻消失不見,或者應該說,她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隻是他的一個幻覺。在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場平常的交通事故時,克南認為,子安的死和其他的人一樣,並非屬於意外,不用想,這肯定又與自己有關,與《灰之預言》有關。

他努力地回憶子安所留下的一切線索,沒有la的音符的鋼琴曲,L所闡述的沒有結局的故事,從自己內心深處由於恐懼而分離而出的殘像。用什麼才能將他們連到一塊。現在的克南就像是一個即將麵臨手術成功率為零的癌症患者一樣,情緒跌到了穀底。他無法做到從容不迫地將整個生命完全燃燒殆盡,於是將自己赤裸裸地交給了命運,在一塊龐大的砧板上等待割宰。

他把報紙丟在地上,隨後被從門縫裏進來的風所吹起。盡管事情這樣不按常例和原則性的突發,克南依舊想單純憑借自己的力量去結束厄運。眉頭擠在一塊,他努力地思考,下一步該怎麼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