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三哥,我一條棍打南七北六十三省,五七百和尚何足道哉?”
勝爺見蔣五爺性傲,遂說道:“五弟還是有欠涵養。”
爺兒十位正在喝著酒,忽聽家人來報,說道:“回稟少當家的,現在四角貼告示,擂台不動,明日止擂一天,廿六日仍然開台。告白上寫專會南七北六十三省保鏢護院的英雄,打不了南七北六十三省的俠客,誓不止擂。”勝爺聞聽,一攏銀須,叫道:
“五弟!你這一腳踢出禍來啦,少林寺老和尚大概許要出世。”蔣五爺叫道:“勝三哥!就是他項長三頭,肩生六臂,小弟也要與他見個高低!”到了八月廿六日這一天,爺兒十位及賀宅的家人,起早用飯已畢,眾位英雄分三撥前往擂台。眾人來到擂台下,一看擂台仍舊,四門貼著告白,看熱鬧的人較前尤多。在路上就見遊人如鯽,到擂台下再一看,就好似螞蟻一般,萬頭攢動。作買賣的皆去趁生意,茶棚搭了無數,惟擂台上一人皆無。爺兒十位,擂台下來回的溜達,觀看擂台下的形形色色。金頭虎賈明與張茂龍一同走,蕭銀龍與楊香五同走,黃三太與賀照雄等偕行,勝爺與蔣五爺同行,大夥等在擂台前後閑溜,有的看十樣雜耍,有的閑遊。蕭銀龍與楊香五二人走到擂台下,蕭銀龍仰麵向台柱子上觀看,見有白紙黑字,一張告白,字有核桃大小。蕭銀龍看上麵寫著“告白”兩個字,下麵寫的是:“為通告事,本擂發起,緣以盜匪充斥,官家需求武術人材,拔尤選萃,以應需要。不料事出意外,白蓮寺掌院僧在擂台上受傷甚重,因之散擂,對於立擂本意,未收效果。茲再續擂若幹日,為選擇人材起見,專會南七北六十三省保鏢護院教場之老師,及俠義劍客,四海英雄。其有懷藝未售,不得展其所長者,正可作出身之階梯,或不願意聘公門,亦可借此揚名天下。望各界英雄、武術大家,一臨此擂,實為幸甚。”蕭銀龍看畢告白,再看兩擂台柱子上紅紙黑字,這副對聯的口氣,真有打遍天下的意思。蕭銀龍叫道:“楊五哥!
你看看這個告白,是多大的口氣?所說的話,完全是對咱們鏢行說的。”楊香五說:“這回的熱鬧可大啦,必然有出類拔萃的人材。要似你我之輩,決上不了擂台。”
蕭銀龍與楊香五在閑談之際,就聽東南一陣大亂,塵沙蕩漾,人聲喧嚷:“鎮擂的來啦!”眾人閃開了道路,一看前麵正是焦公子,騎著一匹艾葉青的馬,後麵緊跟著就是野雞溜子王七,座下一匹帶花騮,在馬上搖頭晃腦,精神露外。再看後麵,就是焦公子的那群惡奴,護院的、當教師的,俱坐在馬上,洋洋得意,齊撤坐驥,亂抖嚼環。當中間有一乘二人亮轎,轎上坐著一位僧人,白臉膛,白胡須,自眼眉,壽毫有二寸多長,穿著灰色的僧袍,光頭未戴帽子,灰色的僧褲,灰色的僧鞋,灰色的襪子,一身灰色,露出一種出塵逸世之概,閉目合睛,穩坐在亮轎之內,連氣兒都看不見喘。金頭虎叫道:“楊香五!你看這個和尚都要死啦,用轎搭到擂台底下,必是斂缸錢來啦,死了好坐缸。怎麼連氣兒都看不見喘呢?”楊香五說道:“你別胡說啦,這必是鎮擂的。”二人說著話,焦公子的馬已經來到擂台之下,後麵的轎子也到啦。焦公子棄了座騎,家人接過絲韁,牽往擂台後麵去了,其餘眾惡奴緊跟著也棄了坐驥,自有人接馬去遛。眾人猶如眾星捧月一般,將老和尚圍的風雨不透,焦公子來到轎前,麵對老僧,控背躬身行了一禮,說道:“老方丈請下轎上擂台,已經來到啦。”老僧這才微睜二目,看了看眾人,下了二人亮轎,轎夫將轎抬走。老方丈對眾人一擺手,向兩旁一打手勢,眾人雁排翅分開,列於兩旁,真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喘,惟獨看熱鬧的人,聲音鼎沸,人聲嘈雜。眾人立於兩旁,老方丈走至擂台切近,將左腿向上一揚,腳心扣在後腦海上,作出朝天凳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