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3)

元震和程小妍調查到天花景茶樓時,發現一個可疑人朝他們瞥了一眼,又迅速回頭。那人喝了杯中茶,慢慢起身要離開。元震跟著他慢慢走向門口,和程小妍一起攔住了他。

那人忽然跪在地上,發抖不止:“警官,警官,真的沒我什麼事。我叫陳三,在碼頭當小工,平時膽就小,見著事兒能躲就躲。我真跟這案子沒什麼關係,就是和王強相熟。他臨出事那天下午,我和他吃過飯,我怕警察懷疑到我,僅此而已。向老天爺保證,我沒有半句假話啊!”

茶師傅和夥計都過來圍觀,元震順勢對茶師傅亮出手裏的一小袋茶葉:“您看一下,這是你們這裏的茶葉嗎?”

茶師傅拿過茶葉,仔細看了看,搖搖頭:“警官,我們這天花景茶樓算是天津衛茶葉頂齊全的。但這茶葉卻從沒進過。看種類像是綠茶,卻又和常見的不同,我們這兒的綠茶,大多用炒製殺青,泡出來茶味濃。可這茶葉——”茶師傅皺皺眉說,“色澤能翠綠如此,就一定不是炒製殺青,倒是像蒸汽殺青,再在火上揉撚焙幹,或者直接在陽光下曬幹。這種製法,不是我們的習慣,倒像是東洋人的製茶方式。”

元震心有所動:“如果是有人作案嫁禍於孫有德,那這一小撮茶葉,便有可能是凶手行凶時不慎遺落到了地上。”

可如果真是日本人所為的話,以孫有德和日本人如今的關係,陷害他,對日本人有百害而無一利呀!

此案一定另有蹊蹺。

不久,一個廢棄工地著火,燒死了一個人。死者叫林宇,也是有德貨運調查專案組裏的成員。

警察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個禮帽,程小妍覺得很眼熟,元震認出這禮帽是孫有德的。

林宇的頸部也有和王強類似的刀傷,連創口都一致。他們在埋藏屍體的土堆旁,發現了拖拽屍體的痕跡,說明工地並不是作案現場,凶手是殺死林宇在先,隨後將屍體轉移到此處。與創口一致的刀具,目前還沒有找到。

元震知道,這兩起命案和日本人就脫不了幹係。先是殺了警察,又栽贓給孫有德,目的很明顯,是要借他之手對付孫有德。

程小妍在驗屍時候,從死者衣兜裏找出一張大紅門夜總會的門票。

他們趕到大紅門夜總會,那裏的服務生對元震說,那晚林宇一個人來喝酒,中途又來了一個人。林宇像是喝多了,被那個人扶著上了一輛道奇轎車。門外的老乞丐說,那輛車的後蓋上車漆磨掉了不少,看著灰突突的,那輛車的車牌尾數是9。

天津衛登記在案的道奇牌轎車一共是十三輛,其中五輛是去年從美國剛剛進口的。而車牌號尾數是9的一共有四輛,這四輛道奇,有三輛的車主都沒有案底,且當晚都有車子不在場證明,隻有一輛是轉手的二手車,過戶車主資料登記的是匿名,至今沒有下落。但是,過戶這輛車所涉及到的資金賬戶來自日租界。

元震排查了汽車修理廠,在一家修理廠的角落裏發現一輛黑布罩著的汽車,元震揭開車罩,車身是黑色的,車牌號尾數正是9,再看車後蓋的車漆磨掉了一大片。

工人嚇得不行,說車子原來就停在鼓樓街一個胡同口,他路過看見鑰匙在車上,就動了歹心開回來了。元震打開車後蓋,在裏麵發現了一件帶血的襯衫,還有不少扳手工具。

從之前一係列跡象來看,凶手是個謹慎之人,做事情不會輕易露出馬腳,他棄車在鼓樓的胡同裏,一定隻是權宜之計,他一旦看見車沒了,一定會尋著軌跡過來,銷車滅跡。元震要守株待兔。

天色漸晚。廠房寂靜無人,那輛黑色道奇仍停在原處。元震在廠房外的一處角落裏靜靜地蹲守。

忽然,外麵傳來了腳步聲,一個黑影慢慢走過來。

元震蓄勢待發,卻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樹。那黑影立刻停了下來,瞥向元震的藏匿處。

元震的手慢慢掏向腰間手槍,忽然,那黑影轉過頭,迅速奔跑起來,元震當即追出來,在他身後窮追不舍,掏出槍大喝:“站住!”

那黑影置若罔聞,徑直朝廠外空地奔去。

元震邊追邊向天開槍示警,那黑影根本不停,反而奔得更快。

那黑影奔出廢車收購廠,在林子裏疾奔不停。元震緊追不放。

那黑影掏槍射向元震,元震魚躍躲入一旁的水泥管道後,開槍回擊。

那黑影躲過了子彈,繼續向前奔。

元震緊緊跟上,用手揮開擋在眼前的樹枝。忽然,他腳下一晃,踩到了地上軟土覆蓋的機關,軟土抖開,一張大網騰起將他罩住,原地拉飛。他橫在了空中,蕩在幾棵樹之間。

元震用力掙紮卻無法擺脫,再看時,那個黑影緩緩走到了他身下,仰頭望著他。

元震在大網中,發現槍不知什麼時候已不在了。

黑影在地上撿起一把手槍,晃了晃:“元隊長是在找這個?”

“你是誰,是不是日本人?”元震問道。

黑影手裏把弄著槍,笑了出來:“我在這兒等你很久了,元隊長查案得力,果然沒讓我們失望。我就知道,你會查到大紅門夜總會,繼而查到這輛車。元隊長,怪就怪你自己執迷不悟,非要一路查下去。”

“你們製造這兩起殺警命案,栽贓給孫有德,是不是另有目的?”元震問。

黑影冷笑:“元隊長,你永遠不會知道了。”

“你以為殺了元某,調查就會終結?元某不在了,另有人會頂上繼續查!直到找到證據,將你們捉拿歸案!”

黑影搖頭歎著:“元隊長,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明兒一早,你的手下就會在修理廠的黑色道奇車裏發現你的屍體。槍握在你手裏,上麵有你的指紋,除了你的屍體,警方還會在你的身上發現一封懺悔書。懺悔書上麵寫著你因為私吞警局扣下的違章物資,被王強和林宇看到,於是你殺人滅口,巧布疑點,再混淆視聽,推說幕後有連環殺手作案。超不過第二天,全天津衛的報紙上,都會登出你畏罪自殺的整版新聞。”

元震氣得全身顫抖,眼見那黑影要扣動扳機,情急之下,他一眼瞥見一旁的樹上有個枝杈。他用盡全力,將大網蕩向一旁,伸手抓過枝杈,運力向下飛出,正中那黑影左手,那人左手立時鮮血直流,短槍也飛了出去。

那黑影退後幾步,再想去拾槍,隻見元震兩手奮力一掙,撕開大網,躍了下來與黑影交手,元震招招生風,黑影手上有傷,漸漸不敵,倉促逃竄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忽然幾道燈光射過來,元震警惕地轉過身。

是程小妍的聲音:“震子?”

元震再一看,是程小妍帶著警察趕來。

“找到線索了!”程小妍說著,張開手掌,亮出了手裏的鐵屑。

她在林宇的襯衫上發現一些鐵屑。他們之前從王強的上衣上也夾出來一縷鐵屑。兩者的色澤、質地幾乎一致。

元震、程小妍帶著其他警察趕到生產這種鐵屑的鋼鐵廠,幾處廠房在夜色下顯出黝黑的輪廓,廠裏空蕩無人。

元震環視一圈後正要離開,卻忽然停住腳,他踏著腳下的地,覺得有些空。

元震停下來仔細觀察,發現廠間的角落裏,依稀有亮光透出來——竟有一個地窖。元震試探著推了一下門,門竟然沒有鎖。

黑暗中,他手持電筒,沿著彎曲的台階,一步步走下去,手裏緊緊握著槍。

台階不短,元震慢慢沿台階走到底,下麵別有洞天,空間很大卻十分淩亂,他四處摸索,沒有找到燈的開關。他小心避開腳下的障礙物。

忽然,腳下有東西擋住了路,元震用手電照過去,那地上橫著的是一堆羊骨。

元震扶著一側的牆,慢慢前行,手電晃過一側牆壁。

元震停住身,又轉了回來,用手電照向方才閃過的牆壁。

那牆壁上,赫然貼著被害警察林宇的照片。

黑暗中,手電的光不住晃動。元震順著牆壁,用嘴咬住手電,摸到了一張桌子,他翻著桌上的東西,很快又發現了被害警察王強的照片。

桌子的一個抽屜上著鎖,元震掏出工具撬開了鎖,在抽屜裏發現了作案地圖,以及王強、林宇的活動作息表。

“震子?”元震聽到喊聲回頭,是程小妍和警察們循著光線,也找到了這裏。

忽然,地窖的頂棚晃動起來,元震喊道:“先別進來!”

頂棚晃動得更厲害了。

元震喝道:“快退出去,要塌了!”

程小妍和其他警察都迅速退出去。

元震衝到桌前,迅速抓起照片和其他證據,向地窖外跑去。

轟一聲,地窖塌了。幸運的是眾人皆平安無事。

元震下令馬上把地窖挖開仔細搜查,一寸都不要放過!他翻查著搶救出來的一疊照片,裏麵除了王強和林宇的照片,還有一個女士的數張生活照。

程小妍吃驚地說:“這是咱局檔案室的王玲!最近為加強緝私隊專案組的力量,剛把她調過來。”

王玲因為死了兩個同事而心裏害怕,剛請了長假,計劃今晚離開天津衛暫避一陣子。

天邊隱隱有閃電,悶雷滾滾,雨點開始下了起來。

江田枝子正望著窗外的雨景飲酒。

青木悄然走入:“小姐,一切按計劃正常進行。”

江田枝子瞥了一眼他負傷的左手:“看來你在元震那裏,沒有討到上風。”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江田枝子望著大雨,眼神詭異:“下雨天,收屍天。”

女警王玲下落不明,他的丈夫剛剛出差回來,說有重要的線索要提供給警方。據他所說,很長時間裏,他和王玲都感覺有人尾隨他們。下班回家後,也會感覺房間裏好像有人進去過。

王玲先生帶著元震等人來到自家陽台,指了指陽台地板說:“經常在這兒能看到光點閃來閃去。”

程小妍望向窗外:“如果光斑在這一點,那就是從對麵樓射過來的。看來案發前,有人一直在窺視你們的生活。”

王玲家樓下的鄰居們說,502室那家最可疑,那家住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剛搬進來沒多久,成天戴著帽子,見了誰都不言語,好像一天也不出門,晚上也不開燈。有一天晚上,他還神神秘秘往樓上扛了一個大麻袋。

元震帶眾警察來到502室門口,敲門無人應,他們衝入房間,裏麵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