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命的春天(1)(2 / 3)

一點善心,一點善行,對世界的影響可能會超出你想像,世界對你的回報也可能超出你想像。

絕版的美麗——何其美

為了幫助我的一個貧困學生,我每月給她彙一次款。彙款人姓名和地址都是假的,為的是不給她增加心理壓力。

第一次彙款後不久,我上課時便發現那學生有些異樣。她深深地低著頭,顯得心情沉重而不安。看那神情,似乎是從筆跡中猜出了我是彙款人。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正是敏感且自尊的年齡,都怪我粗心,沒把事情做得周全些。

第二次彙款時,我在附言上寫了一句話:“你隻有坦然地接受幫助,幫助你的人才能坦然。”我相信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一定能理解和接受我的這份善意。

新年前夕,我收到了一張特別的賀卡。雖然沒寫姓名,但我同樣認出了這正是那學生的筆跡。這張賀卡是自製的,畫麵是用碎布條兒拚成的一棵大樹。樹下是用細沙粘成的一行歪斜卻仍頑強地伸向遠方的腳印,旁邊有一行小字:“也許賀卡並不美麗,美麗的是製作賀卡的這份心意。好人便是這一棵大樹,腳印是我艱難的感激。點滴的恩情將讓我終身銘記!”

窗外,雪花大片大片地飄落,熱熱鬧鬧又無聲無息。這一刻,我真的覺得這世界明淨而溫暖。街頭待價而沽的賀卡,人人都可輕易地互相贈送,而這張精心製作的賀卡,需要怎樣的專注與細致。我隻做了一點兒小事,得到的卻是一份絕版的美麗。我想起了一句話:好雪片片,不落別處。這一刻,美麗的雪花片片落人了我的心田。

我一直希望能向父親證明我的撞球技術不遜於他,現在機會來了。

讓老父再贏一次——劉子厚

我父母來我家才住上兩天,我又和父親爭論起來。多年來我們倆常常爭辯,這次邀請二老來跟我和妻子小住幾天,目的就是要和父親言歸於好。

爭論之後,我打電話給哥哥喬治,告訴他這件事。

“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和爸好好相處呢?”哥哥問。他比我大十三歲。“去打打撞球吧,”他建議,“你應該還記得你們倆以前多麼喜歡打落袋撞球。”

於是我帶父親到附近一個撞球場去。撞球場裏光線暗淡,飄溢著新鮮啤酒的氣味。我們開了球桌上方圓錐形的燈,從牆旁的架子上挑選球杆。

父親把他選的球杆放在球桌上滾了幾下,看出球杆不直,便換了一根。第二根還是不行,他換了一根,又一根,直至找到了合意的。我用三角框把目標球放好。

“傳統打法嗎,爸?”我問。他點點頭。

我發球。母球停了,在另一端的目標球隻有一個離開了原位。我給父親製造了一個遠距離球,不容易打,但應該難不倒他。

我看著父親彎下身去,瞄準目標。他雖然已七十六歲,手架依然穩固,推杆動作依然順暢瀟灑。

父親沒有擊中那個孤立的球,母球撞到目標球堆,把球撞散了。我有十幾個球可以選擇,每一個都頗容易打。我記得他從前對我說過:“擊球以前要先想好下一步。和高手較量的時候,永遠不要給對方機會。”

他這番話是三十多年前說的。那時我在念大學,打撞球已算得上是好手,但就是贏不了父親。我們常常比試,每次都打上幾個小時。我總是汗流浹背,越來越急躁,他則始終氣定神閑,有條不紊地把球一個一個擊入袋中。不時有其他同學站在旁邊觀戰,我會一邊以父親的技術感到很有麵子,一邊又為了屢戰屢敗而惱怒。我很希望能向他證明我的撞球技術不遜於他。

我幼年時,父親為了養家,經常到外地去打球,往往一去就是幾個星期。哥哥十幾歲時跟父親出征過一次,多年之後他把當時的所見所聞告訴了我。哥哥說,父親在小鎮的撞球場裏和農場主、五金店售貨員、地痞流氓等比試,未遂敵手,對方落敗之後就把折皺的鈔票扔在鋪了綠泥的球桌上。贏球後回到低級旅館的房間,父親就給自己斟一杯威士忌加汽水,哥哥則盤腿坐在床上數鈔票,把當天贏的錢記在活頁簿上。

我但願自己當時也在父親身邊為他助陣。看到他擊球進袋的時候,我一定會心花怒放。隻可惜我當時還是嬰兒。到我十幾歲時,父親已不再外出比賽。“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總是這樣說,同時把手一揚。

後來我也愛上打撞球。我遇強愈強,隻有和父親交手時例外,到今天為止,我從未贏過他。

才打了幾個回合,我就看出父親的視力已明顯衰退。我的得分遙遙領先,但仍打得又凶又狠,毫不放鬆。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像他當年對我那樣對他窮追猛打。這本來是個大報複的好機會,但我並沒有好好把握,我又凶又狠地打了一會兒就心軟了。我實在不能忍受自己這種行為;我的心不是鐵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