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命的春天(1)(3 / 3)

這時我已領先二十多分。我從球桌後退一步,看見兩鬢灰白的父親拄著球杆等候。我再彎下身來,擊出了一個差得無可再差的球,不但沒把球打進袋,還把其他球撞得四下散開。

“你發什麼神經?”父親覺得很奇怪,“竟然這樣打法。”我搖搖頭,假裝自己也覺得不像話。這一局父親贏了。

下一局我又故意打失一球;這一次是打得太猛了,球撞在袋框上反彈回來。“你像是鐵匠在打鐵,”父親說。

比賽結果是我輸了三分。我伸出手臂搭著父親的肩膀說:“爸,你仍然是最棒的。”

“你本應可以打敗我的,”他說,“可惜太大意了,像往常一樣。”他搖搖頭,好像真的為我惋惜。

當晚我們在寓所的露天平台上用餐。天氣溫和,暖風徐來,暗紫色的天空上星光燦爛,閃爍的燭光照亮了我們的臉龐。我舉起一杯紅酒說:“幹杯!祝爸媽健康!”我們把杯子碰在一起。我妻子。我母親。我父親。我。

“打球誰贏了,兒子?”我母親一邊吃一邊問,“打敗爸了嗎?”

我莞爾而笑。“媽,別開玩笑了。你應該知道我向來不是爸的對手。”

“他太大意了,老伴,”父親說,“他起先把我打得落花流水,但後來一再出錯。”

“啊,”母親說,“原來是兒子故意讓你贏的。”父親看看她,又看看我。“你這混蛋!”他說,“你確是故意讓我贏的。”

“得了,爸。你想想看吧,多年以來我一直想贏你,要是終於有機會把你打敗,我會故意輸嗎?”

“你這混蛋!”父親點點頭,向我微笑。這是他來我們家之後第一次向我微笑。

沒有信任就沒有我們的今天也沒有我們的以後。

公交車站引出的故事——王純

他和她的相識,純屬偶然。隻因為每天都在同一個車站等公交車。他被她的典雅娟秀吸引,她傾心於他的高大瀟灑。他叫王威,她叫小薇。

不知道是從哪天的哪一次同車哪一句話開始,他們相識了。從此,無論是他先來到車站還是她先來到車站,他總是等著她或她在默默等他。於是,有了了解,有了約會,開始熱戀。那時他23歲,她21歲。

愛情原本可以就這樣無波無瀾地生長,開花,結果,可是……有一天有一件事開始使王威坐臥不安:小薇被廠裏抽調到公關部做公關小姐,大家都說她又聰明又漂亮又善交際能歌善舞是個公關的天才。從此,小蔽常常開始與廠長一起陪同客戶或外商步人高級餐廳、各大賓館、娛樂場所,外商老板工作之餘還常常邀請她跳舞。因此,小薇晚上常常回家很晚。王威心急如焚地表示每天晚上要來接她回家,小薇則抿嘴一笑,說,回家晚有廠長和外商的車送呢。說得很輕巧,很隨意。

又不久,小薇被一家豪華高檔舞廳聘去做兼職公關小姐,小薇答應王威隻做一個月。從她去的第一天開始,舞廳來客就暴漲。舞場樂台上的小薇嫋嫋婷婷,光彩照人。她手執麥克風做主持人、唱歌,間或陪客人跳舞,鶯聲燕語,宛若輕靈的仙子,連王威也感到能與她共度時光是一種享受。然而當他看到她接過客人的小費並被人相擁而舞時,他油然而生一種撕心裂肺被人掏肝的感覺。雖然那舞跳得極文明,極得體。

王威感到小薇要變心了。他不去想小薇的善良可愛,他隻固執地認為與這麼多人每天周旋是學不出好的。

這天,小薇歡歡樂樂地來王威家找他。王威虎著臉拿出一個小本一支筆,小薇茫然地望著他。

“小薇,從今兒起,你必須把你每天和什麼人接觸,幹了什麼都一清二楚地寫在本上。”

小薇這才反過勁來。她直感到一盆汙水潑向自己。她漲紅了臉喊著:“你不信任我?我做了什麼見不得光明的事?你有什麼權力要求我這樣?”

“兩伊戰爭”升級了。王威聲嘶力竭地喊:“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他衝向小薇,猛然拽起她的胳膊,舉起手,又在空中停住了。小薇被拽疼。她憤然地掄起胳膊揚起手把巴掌重重狠狠地一下扇向王威那張變形的臉——你是個沒有大腦的野人!”——王威一下怔住不動了。小薇也隨著那聲脆響驚呆了。她突然害怕起來,她想象不出自己剛才的舉動,她捂著臉嗚嗚地哭著跑回家。

媽媽上前問原因,小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媽媽。媽媽沉吟半晌,說:“小薇呀,這個時代的確發生了許多變化。你們年輕人的行為觀念也在變,但許多事情是需要時間適應的。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吃過晚飯,王威捂著挨了一巴掌的臉來了……一年後,小薇和王威結婚了。新婚之夜,小薇撫摸著自己打的丈夫的那麵臉,羞澀地說:“……記我仇嗎?”王威搖搖頭說:“這一巴掌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什麼?我打出功勞來了。”小薇笑盈盈地閃著那雙美麗的眼睛問。“真的,是信任。沒有信任的愛再深也是沒有根基的,再濃也是虛無縹緲的。沒有信任就沒有我們的今天也沒有我們的以後……”

因為年輕,我可能會失去很多機會,但正是因為年輕,我還能創造出許許多多的機會來。

青春泥濘——萬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