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樂倩
“老師的笑容是校園裏最美麗的花朵。”看到這句話我很心疼,可能他以前看到老師的笑容太少了。
“再不聽話,就送你去52中!”在成都,這是一句對孩子非常“有效”的恫嚇語。因為,52中是四川省惟一的一所工讀學校。在這所學校裏就讀的,都是各式各樣的“問題少年”。
張景靜,24歲,教育心理學專業。她不僅當上了52中工讀學校裏男生班的班主任,還讓班上24個“壞小子”心服口服。
主動和“刀疤男孩兒”聊天
問我“降服”學生的絕招?嗬嗬,哪有那麼神秘!實際上很簡單,就是要跟他們交朋友。我們工讀學校的老師,從不直接談學生的錯誤是什麼,你要怎麼改,都是先聊天,“你平時玩些什麼”等等,跟他交上朋友,有感情了,你再怎麼說,他都服氣。
我快畢業那年,學校裏開招聘會,現場那麼多學校,就數52中最特別。那時我對工讀學校也不了解,和大多數人一樣,我覺得工讀學校應該和少管所差不多,裏麵的孩子都是很壞的、很差的。我想,“對付”那裏的孩子,心理學最有用了。於是我就投上了簡曆。
這個學校的麵試也特別,除了現場抽題回答,還要讓學生考老師。我記得我抽到的題是:怎麼帶學生出去義務勞動?我的答案就是帶他們去乘坐公共汽車,專門從起點站坐,然後把座位讓給別人。我那時想,他們肯定都沒讓過座,而我自己每次讓座之後,心裏都是很舒服的,我要讓他們體會一下那種舒服,感受一下幫助別人的快樂。
後來學生開始問,問題五花八門:要是他們犯了錯誤,老師該怎麼辦?要是他們的壞習慣老也改不了,老師還願不願意教?
我也記不清當時是怎麼回答的,隻覺得有些緊張,我對自己的表現不是太滿意。後來我能進這所學校,其實另有原因。
那天我在教學樓外等待麵試,看到籃球場上有學生在打籃球,我就跑上去一起玩。其實我也不會打,就是想跟他們聊聊天。後來我才聽說,跟我打籃球的孩子裏,其中有一個是全校最“匪”(方言,意為淘氣、問題最多)的,腦袋上有道刀疤,眼睛都差點失明。當時我可不知道,我還問他,你這人挺有個性的。他就笑笑,挺友好的。
後來校長跟我說,這個過程被副校長看到了,他告訴校長說,這個女孩兒喜歡主動跟學生接觸,不把學生看成異類。
我們班上十多個同學一起去麵試,最後隻要了我一個。
險遭學生打昏搶劫
在女生班帶了半年,馬校長來問我:敢不敢到初一帶男生班?我想初一的孩子小嘛,有什麼不敢的?就同意了。沒想到這學期開學,到男生班直接就當了班主任。
我們學校的男生班一般都是一個班主任,一個帶班老師;就我們班特殊,給我配了兩個帶班男老師。
剛開始,班上來了9個人。一般住家不是都說什麼兩室一廳、三室一廳嗎,我們是七室一廳:教室、寢室、衛生間、活動室、老師辦公室、值班休息室,都在一套房裏,一個班就是一個大套間。我跟學生們說,希望他們把這裏當一個大“家”一樣。但那時候他們的情緒很不穩定,總想法子要逃走。
開學沒幾天,遇上第一個周末,輪到我值夜班。突然就有學生跑來告訴我,他們已經商量好,打算趁我一個人值夜班的時候把我敲昏,搶走我身上的錢,然後大家各奔東西。
我聽了嚇了一跳。據說他們當時都做好動手準備了:把凳子上焊的鐵架子取了,把衛生間防護欄上的鐵柵欄也取了,就是還沒找到下手的時機。
上晚自習的時候,我把他們9個人召集起來,第一句話就說:“你們別敲我了,我身上沒帶錢。”
我是開玩笑的口氣,他們也都笑起來,說:“哎,老師,你咋知道?”我說:“開玩笑,我是學心理學的,你們咋想的,我全知道。”
然後,我又認認真真地告訴他們,我帶這個班有多麼不容易,還有他們父母為什麼要送他們來等等。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多話,談了整個晚自習時間,大概有兩小時吧。隻見那些孩子的頭越來越低,最後一個個都趴桌上了。我想應該差不多了,就說:“別的話我不多說了,你們要是還有想法,可以找我單獨來談,寫條子也行,現在去洗漱吧。”
結果,又有一個學生跑來告訴我說:“老師,他們都跑到衛生間哭去了。”
那天,幾個帶頭要逃走的孩子哭得最厲害。就是這幾個孩子,現在表現特別好,也是最穩定的,還能夠幫我管理班上其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