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米外的弓箭,卻能準確的射到他們之中,這不是在對戰,是送死。

陣型已亂,再也不可能有推進的機會,他的人在不斷的倒下。身為指揮官的他,最為倚仗的武器,此刻卻成了最大的敗筆。

“退!撤退!!!”

殘餘的人再也顧不得許多,瘋狂的奔逃著。

可是,即便能逃過箭雨的攻擊,也逃不過下一輪更加猛烈的廝殺。

馬蹄聲狂亂,踏起了塵土飛揚,手中的彎刀如月,長驅疾馳追逐著卡德雷耶和他的手下。

最前方的人影扶在馬背上,風掠起了他的金色衣衫,仿佛天邊最奪目的彩霞,如風一般席卷了大地,率領著他的部下,馳騁在遼闊的平原上。

曾經也有一隻這樣的人馬,踏過這裏。以火般的燎原力量,將這方土地收入自己的麾下,數百年後,同樣的曆史再次上演,重疊。

彎弓羽箭,烈馬狂歌,誰人敢笑他們落後,誰人敢質疑他們不是訓練有素?

卡德雷耶奔逃著,身後士兵的叫聲越來越少,而馬蹄聲越來越近,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草原上被獵犬追逐的可憐兔子,奔逃也隻不過是讓自己的痛苦持續。

馬長嘶,就在他的身後。

卡德雷耶忍不住的回頭,一道影子如旋風刮過,馬蹄高高揚起,黑色的陰影侵占了他全部的視線。

馬蹄從他頭上越過,優雅的曲線伸展,落地。

冰涼的劍鋒抵在卡德雷耶的咽喉,馬背上的男子單手執韁,手指輕捏劍柄,居高臨下清渺一笑,“男爵大人,還記得我昨日說的話嗎?”

秋風起,葉飄落,幾片樹葉從枝頭落下,幹枯的葉片被風拖拉著,嘶嘶拉拉的堆積在樹根處,黃豔亮眼。

空氣淨透,天空高遠,涼涼的吸上一口氣,充滿肺腑的寒意中透著肅殺濃烈的無法抹殺,想起中國千年的進程中,秋日起兵,都和這個季節充斥著的殺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她跳上馬,鞭稍炸響在空中,馬兒放開四蹄,奔馳在平原大地上。

俄羅斯對土耳其的戰爭,幾乎沒有任何懸念,以秋風掃落葉的姿態推進著,短短數月,奧斯曼帝國已是抵抗無能,全線崩潰。

對於這場戰爭的結果,她是無悲無喜的,畢竟早已是預知,曆史的進程從她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她也不過是投身大海中的一尾小魚,折騰不起驚濤駭浪。

渥魃希的東歸,也會是不可逆轉的嗎?

馬兒飛馳,冷風順著脖頸處灌入,冰冷的手爪撫摸著她的肌膚,激起一層層的雞皮疙瘩,直滲入心底。

就要到冬季了……

行走過了歐洲,駐紮過了土爾扈特部,她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思念著那方土地,雖然不是她的時代,卻始終是血液中流淌著的曆史。

千裏之外,那裏還叫著大清的名字。

身後馬蹄陣陣,清脆敲打著地麵。

回首,人影電掣風行,在她身後不疾不徐的跟隨著,目光交纏。

並轡千裏,天涯相伴,有他便知足。

手中的馬鞭再度抽響,馬兒奔馳的速度瞬間又快了幾分,發絲飛揚在風中,心也飛揚了。

身後馬蹄更急,她連連揮動鞭子,卻隻能看到身後人充滿笑意的眼神,嘲弄著她的不自量力。

漸漸趕上,他腳下微蹬,瀟灑輕鬆的落在馬背上,雙手從身後環上她的腰身,“想和我比試騎馬,你似乎還差的有點遠。”

她揚起頭,反手勾住他的頸項,眼神閃亮,“若不是有著敢向你挑戰的勇氣,又豈能勾搭上你?”

他淡笑不語,眼神輕輕的眯了起來,將精明斂為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