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你不用擔心，這個壺對行兒隻有益處。另外行兒的情況等到必要的時候才可以告訴小江，她性子直，藏不住事情，若是讓她知道，非鬧翻了天不可。”
“這個我知道，大哥放心。”白狗突然垂下頭，表情悲傷。
“小白，不用難過，人生百年，終有一死。”老人靠著白狗，想起了過去的朝朝暮暮，星垂夜空，月光皎潔，他低聲吟著：“星下無垠柳絮飛，璿風孤夢憶若滄。長路漫漫情眷郎，卿無紅顏伴作雙…”
木桌擺著二十九副瓷碗，正中一副，東南西北每麵擺著七副。除中心的碗，其餘碗身各有不同圖案，按前後、右左順序，東方：蛟、龍、貉、兔、狐、虎、豹，北方：獬、牛、蝠、鼠、燕、豬、貐，西方：狼、狗、雉、雞、烏、猴、猿，南方：犴、羊、獐、馬、鹿、蛇、蚓。行兒倒著酒，清濁的液體慢慢流入碗內，他像是有心思，眼神全不在酒上。
“江姨，九黎壺是什麼？”一行放下酒壇，看著桌子另一角的紅鳥。
“這個，”紅鳥知道行兒遲早會問，大哥對她囑咐過，一定不能說實話。一想起，自己幾萬歲去騙個不出二十的小孩，她心裏就覺得好笑，表情仍是平靜，“它是件普通的法器，這世上修仙求道之人基本都有此物。”
“這個壺是法器！”一行從懷內拿出壺，甚是高興，笑了出來，自己終於有一件法器了，“江姨，那你知道怎麼用它麼？”
“這個，我可不知道。”紅鳥心裏暗想，這件寶貝估計底下恐怕沒人知道怎麼用，大哥當初也隻是留著，沒見他用過，“行兒，你去問問那條死狗，它可是號稱上知天文地理，下曉雞毛蒜皮，無事不知，滿肚子壞水。”
一行用手撓撓頭，尷尬地笑了笑：“白叔原來這麼厲害。”
紅鳥提起白狗隻覺得滿肚子怒火，他們的恩怨還要追朔第一次遇見行兒父親時，那是三十年前的舊事了，此事暫時不提。
紅鳥拍拍翅膀，飛到半空中，說道：“行兒，我去看看你父親，你先準備，那二十八個老家夥已經在路上。”說罷，“嗖”的一下飛出門外。
一道紅影在屋內短暫閃現，江姨除了父親和行兒外，即使是天王老子也會冷嘲熱諷，說得不高興便要動手收拾一番，白叔對這點深有體會，卻無可奈何。第一點，好狗不跟鳥，特別是臭鳥；第二點，他確實打不過她。
紫竹林，一冰墓。老人靠著白狗，對著滿天星辰，陷入回憶。
“小白，你的對頭來了。”老人笑笑，站了起來。
白狗突然感覺到一股疾風向他襲來，來勢洶洶，速度極快，如果不是老人提醒他恐怕又要吃虧。
白狗從地上一躍而起。身後是大嫂的墓碑，不能躲。他低下頭，露出雪白的尖牙，身型徒增，對著那道疾風的方向，怒吼一聲，聲波使空間產了變化，一道風牆迎了過去。
一聲悶響，幾棵竹子隨聲倒下去。兩股力量交接的中心，破壞力讓一顆竹子化成了粉末。
“小江，小白，不要鬧！”老人低喝一聲，小江、小白也像做錯事一樣，乖乖來到大哥麵前。這片竹林對老人十分重要，每顆竹子都是他們一家親手所種，紅鳥白狗也把這竹林當做了心愛之物。紅鳥所用的力量其實十分精準，如果白狗不躲，隻會順著竹間的間隙，將其打飛幾米，這死狗今天怎麼會反應這麼快。死狗！臭鳥！他們在心中暗咒著對方。
老人臉色如常，毫無怒色，隻是不斷搖頭，片刻後，說道：“你們倆的恩怨很多年前已經算清，不要再鬧。這次我是提醒小白，這樣做隻想告訴你們，放不下恩怨隻會讓我們失去更多重要的東西。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就要走了，希望你們以後能明白這個道理。”
“大哥，你說什麼？”紅鳥抬起頭，聲音有些顫抖。
“大哥要走了。”白狗神色黯淡的說道。
“走？去哪？”紅鳥顯得沒聽明白，追問著。
“去很遠的地方，以後行兒要靠你和小白照顧了。小白比你穩重，若是有什麼事情，你要多聽他的，不要欺負小白。若你們能放下城見，齊心做事，這天底下恐怕沒幾個人是你們的對手。”
紅鳥不如白狗穩重，但是很精明。聽到這話立刻理解了意思，她有些激動，飛到老人懷裏，同人類少女般，嗚咽起來。
月色正濃，滿天星。月光映著星辰，傾瀉在山頂。林中連綿的蟲鳴，茅草屋內飄出淡淡的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老人望著不遠處的茅屋，拿起放在地下的酒壺。
“我們回去吧，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