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先去找大東北？”
“嗯。”
“你知道大東北是誰？”
“不知道。”
“我隻希望這個大東北還不算太大，我一向不喜歡和個子太大的人打交道。”
“你難道看不出我就是個大個子麼？”
“你若是大個子，我就是小女人了。”
三個人若是有很多話要說，結伴同行，就算是很遠的一段路，也不會覺得遠，更不會覺得累的。
所以他們很快就到了那青山外，綠水畔。
他們並沒有直接上山，謝正義是個很小心的的人，鄔倩雲和折戀花也不是那種不顧死活、低著頭就向前衝的莽撞之人。
山下有個小鎮，鎮上有個饅頭包子店——大東北饅頭包子店。
“大東北饅頭，新鮮肉包子。”
“大東北饅頭包子店”的資格，的確已經很老了，外麵的大招牌，裏麵的桌椅，都已被煙熏得發黑，漆黑。
店裏的老板、跑堂、廚子、夥計、招待，都是同一個人，這個人就叫大東北。
這個人倒還不太高大，但卻也像他的招牌、桌子、亦自一樣，也已經被煙熏黑了，隻有張嘴大笑起來的時候，才會露出一口雪白光亮的牙齒。
除了做饅頭以外，他還會做東北燒雞和泡椒雞爪。
饅頭不單很大，而且很白，燒雞的味道，就更好了，雞爪倒是不怎麼樣，所以這家店的生意一向都不錯。
隻有在大家都吃過晚飯後，饅頭包子店已打烊了時，大東北才有空歇下來，吃兩個饅頭，啃幾隻雞爪，喝上三四十杯燒刀子。
大東北正在喝酒。
一個人好不容易有空歇下來喝杯酒，卻偏偏還要有人不知趣地上門來打擾，心裏總是會很不愉快的。
大東北現在就很不愉快，相當不愉快。
饅頭包子店雖然已打烊了，卻還開著扇小門通風。所以謝正義、鄔倩雲和折戀花就走了進來，摔著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大東北板著臉，瞪著他們，把眼前這三個人都當做大頭鬼。
鄔倩雲和折戀花也在瞪著他，也把這個人當做個大頭鬼──有主顧上門來，居然還吹胡子瞪眼睛的店老板，不是大頭鬼，又是什麼？
謝正義笑著道：“還有沒有饅頭包子？我要幾個熱的，就在這裏吃，有燒雞和泡椒雞爪，也順便來三份。”
大東北板著臉道：“沒有熱饅頭。”
謝正義道：“冷的也行。”
大東北道：“冷的暫時也沒有。”
鄔倩雲忍不住叫了起來：“饅頭包子店裏，怎麼會沒有饅頭賣呢？”
大東北翻著白眼，不假顏色地道：“饅頭包子店裏，當然有饅頭包子，打了烊的饅頭包子店，就沒有饅頭包子了，冷的、熱的都沒有，連半個都沒有。”
折戀花也跳起來，厲聲道：“我們那兩個夥計，捎過口信來給你沒用？”
大東北道：“哪兩個夥計？這裏隻有老板，根本沒什麼夥計！”
謝正義向鄔倩雲和折戀花擠了擠眼睛，才慢條斯理地道：“若是趙客來買饅頭包子，你有沒有？”
大東北道：“趙客？哪個趙客”
謝正義道：“就是那個糊塗的趙客。”
大東北反問道：“你也是他的朋友？”
謝正義道：“我也是單芊芊的朋友，就是他們要我們來找你的。”
大東北又瞪著他看了半天，忽然笑著道：“饅頭包子店裏，當然有饅頭包子，冷的熱的全都有，要多少有多少。”
謝正義也笑了笑，才反問道：“是不是還有燒雞和泡椒雞爪？”
大東北道：“當然有，你要多少，我都賣給你。”
鄔倩雲怔住，折戀花也怔住，深深怔住。
燒雞的味道實在不錯，包子的味道也不賴，尤其是那碗雞鹵，用來蘸饅頭包子吃，簡直可以把人的鼻子都香歪了。
大東北吃著泡椒雞爪，看著他們大吃大喝，一副好象很得意，還很很神秘的樣子。
謝正義笑著道：“來條雞腿怎麼樣？”
大東北搖搖頭，忽然歎口氣，苦笑著道：“雞腿是留給你們吃的，賣燒雞的人，自己就隻有吃泡椒雞爪的命。”
鄔倩雲道：“你為什麼不吃燒雞呢？”
大東北又搖頭道：“我舍不得，也吃不起。”
折戀花道：“照這樣看來，你現在應該是個很有錢的人了。”
大東北反問道：“我像個有錢人麼？”
他不像，無論你怎麼看，他都不像，一點都不像。
從頭到尾，他都實在不像是個很有錢的人。
鄔倩雲道：“你的大東北饅頭包子店，生意是不是一直都很好？”
大東北道：“憑我的手藝，生意當然差不到哪裏去。”
折戀花道：“那你賺的錢呢？”
大東北道：“都輸光了，至少有八成，是輸給趙客那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