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激動,似乎連頸子都粗了不少。
謝正義又笑了,鄔倩雲和折戀花也笑了。
大東北道:“你們就算沒有拿我當朋友,可是我喜歡你們,喜歡謝正義,喜歡鄔倩雲,喜歡折戀花,更喜歡趙客那混小子,因為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所以,我也非去不可,不去不行。”
鄔倩雲和折戀花不由抬頭看了看謝正義。
謝正義又喝了口酒,才慢條斯理的道:“那麼,我們走吧。”
折戀花驚疑的問道:“我們?”
謝正義道:“我們的意思,就是我們四個人。”
鄔倩雲道:“我們四個人?”
謝正義道:“也包括大東北在內,加上他,我們才剛好是四個人。”
風從遠山吹過來,遠山又已被黑暗籠罩。
他們思個人走出去,大東北捧著肚腹和胸膛,走在最前麵。
大東北走出去之後,就沒有再回過頭。
鄔倩雲道:“你不把門鎖上再走麼?”
大東北大笑,道:“你們連死活都不在乎,更不放在心上,我還會在乎這麼樣一個破饅頭包子店麼?”
遠山在黑暗中看來更遙遠,但是他們畢竟已走到了,在山巒的懷抱裏,風的聲音由尖銳變為低沉,就象是風也學會了歎息一樣。
風,是不是真的也會歎息?
它又是在為誰、為何事歎息呢?
是不是為了人類的殘酷、愚昧和無知?
人與人之間,為什麼總是要互相欺騙,互相陷害,互相殺戮,互相仇恨呢?
寥落的星光,現在看起來,甚至已比剛才黑暗中的遠山更遙遠,也更稀疏。
淡淡的星光下,已隱約可以看見,山坡上似乎有座小小的廟宇,寺廟。
謝正義壓低聲音問道:“那就是被稱作七級浮屠的寶塔麼?”
大東北道:“嗯。”
鄔倩雲搶著問道:“可是我怎麼連寶塔的影子都看不見?”
大東北道:“那也許隻是因為你的眼睛不大好罷了。”
折戀花道:“你的眼睛好,你看到了麼?”
大東北道:“我當然看到了。”
折戀花又問道:“在哪裏啊?”
大東北隨隨便便地伸手往前麵一指,笑著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指著的,是個黑黝黝的影子,看來就象是一截很高的斷崖,又象是座很高的平台。但無論說,無論怎麼看,這黑影象什麼都行,但它卻絕不象是一座七級浮屠般的大寶塔。
鄔倩雲道:“你是不是認為這就是所謂的大寶塔麼?”
大東北道:“本來就是,我又為什麼要認為呢?”
折戀花道:“大大小小、七級浮屠般的寶塔,我倒也見過不止一座,可是這麼樣一座寶塔……”
大東北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我好像並沒有說這是一座寶塔。”
鄔倩雲道:“你真的沒有說過麼?”
大東北道:“這根本不能算是一座寶塔,也不能說它就是七級浮屠。”他說話好象已經變得有點顛三倒四,前不搭後了。
難道他真的又喝醉酒了麼?
就連謝正義都忍不住問道:“那麼,你可不可以現在就告訴我們,那究竟是什麼呢?”
大東北道:“是半座寶塔,半身七級浮屠。”
謝正義怔了怔,才笑著問道:“難道寶塔也有半座,七級浮屠也有半身麼?”
大東北道:“燒雞有半隻的,饅頭包子也有半個的,天有半邊的時候,寶塔為什麼就不能有半座,七級浮屠為什麼就沒有半身的?”
折戀花又搶著道:“燒雞饅頭包子都是一個的,至於半個的嘛,那隻不過是因為,另外的一半已經被小狗吃進肚子裏去了。”
大東北道:“話是不錯,但你卻不是小狗。”
折戀花不說話了,誰也看不出她的麵上究竟是什麼表情。
鄔倩雲道:“另外的一半寶塔,那上半身七級浮屠呢?”
大東北道:“倒了,摔下來了,垮掉了,這樣難道也不行麼?”
鄔倩雲道:“怎麼會倒的?”
大東北道:“因為它不高興。”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光,又接著道:“高處不勝寒,寶塔也跟人一樣。人爬得太高,豈非也一樣比較容易摔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