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阿……阿頊。”
即墨頊又是一愣,不由看向她,很多年不曾有人這般稱呼他,看著她清澈的眼神,他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
若論先前,這樣的女子大抵是入不了他之眼,要說不同,約莫就是故人幼妹這一層尚能引得他有幾分關注,隻是她後來流露的真情實感竟無意間觸動他心底柔軟,讓他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
“你是出雲殿的宮女?”即墨頊假作不知,略帶深意地望著她。
岍苡詫異了一下,嗯嗯啊啊的應了。說罷又低著頭揪著裙角。
即墨頊抿唇微笑,一本正經的說:“你既喜歡湘妃竹,莫如來西宮打理瀟湘苑?”
岍苡大驚失色,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各司的宮女分配都要稟明帝後,況且她又不是真的宮女,要真的被帝後知曉,還不定鬧出多大風波。
即墨頊見她犯難,笑意更深。隨即喚了宮人進來,“準備一套幹淨的衣裙。”
宮人微不可詫的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的少女,即墨頊一臉漠然的望著那宮女,宮女在望向即墨頊那幽深的眼眸時,立即點頭出了瀟湘苑。
岍苡見即墨頊喚了宮女進來有些不明所以,後見宮女拿了一套淺藍色的裙衫,有些征踵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裙,滿身塵土,淩亂不堪,一時間很是窘迫,她還不知道自己竟是這般模樣,見他看著自己,本想逃避他的目光,轉念一想,臉丟都丟了,也不在這一時,想通後索性迎上他的目光,對他回以一個微笑。
即墨頊避開她的目光,拿過衣裙遞給她,“去換了吧!”隨即虛手一指,示意她去暖閣。
岍苡換了衣裙,感覺與方才自己穿的一套無甚差別,心想不愧是一代權臣,洞察力行動力果然不一般。
即墨頊見她出來,便讓宮女替她梳理亂發,梳好後宮女便退了出去,得了即墨頊的命令,不得看岍苡容顏,那宮女果真就目不斜視的出了瀟湘苑。
“時辰不早了,待會你乘我的肩與回去,鑽狗洞實在有失風範。”
“啊……不好吧?”岍苡都要哭了,這算怎麼回事?平白從西宮乘了肩與去出雲殿,這要被人知曉,還怎麼得了?
“無礙!”
岍苡:……
某人心中憤憤,今日果然不走運,鑽個狗洞被正主逮個正著,現在還要招搖過市的“展示”,果然命苦!
即墨頊見她憤憤不平,強忍笑意,準備離開,見她還不走,便說了句,“晚了主子當罰了!”岍苡抬頭已是滿麵通紅,“我已命人準備了上好的湘妃竹,你乘肩與多有不便,便從那裏傳輸過去!記得來拿!”說完指了指狗洞,岍苡真是被他弄得有些無地自容,又不好發作,便自顧自地翻了翻白眼,以示不滿。
岍苡的確未曾想過即墨頊是這樣的人,開始倒是一副嚴肅清冷的模樣,好像與阿哥很像,拿了別人的錯處總是要逗弄一番才罷休,不似她印象中的那般孤高自傲,威嚴四方,好像這樣的他才是有血有肉的他,才是當年芳菲初遇那個真實的少年,毫無違和感。
即墨頊見慣了太多的生死,對於自小在勾心鬥角的南宮生存的他來說,權謀算計是必然,爾虞我詐已成家常便飯。
至於南岍苡,無論是梧夕的囑托,還是那一紙婚約,她卻成了他的責任。
他深覺人生裏,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裏該出現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絕非偶然,他一定會教會你一些什麼。每一個人的出現都是緣分,都值得感恩。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所謂人生,不過就是,一步踏進一樹白,一橋輕雨一傘開。一夢黃梁一壺酒,一身白衣一生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