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性很得南徇喜歡,南徇便帶她回去,以將養死士的方式培養她。
她其實並不抵觸,反倒十分歡喜,每個逃亡的黑夜她都祈禱著有一天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南徇給了她這樣的生活,她自然開心,不就是每天吃些苦麼,隻是這些苦又算甚麼。
後來大抵南徇有了一絲惻隱之心,未再讓她繼續訓練,而是將她帶入蠱府跟隨蠱娘學習蠱法。
她非苗人,天分並不高,但易容換貌之術卻能用得出神入化。
再後來就是南徇將她帶進苗宮,跟隨岍苡……
岍苡聽著她平靜的說著往事,不自覺淚水模糊了雙眼。
“青柯很感謝太子殿下,並非所有人都這般幸運,所以青柯時刻感恩。”
岍苡握著青柯的手,久久說不出話。
阿哥的那些好她都知道,可惜她不曾時時呆在阿哥身旁,往後阿哥身旁也會有她人作陪,往後她與阿哥可能僅是一個名頭,遠隔萬裏,可能歲月長空裏,風沙會淡了阿哥的容顏……可能長久過後,阿哥亦會忘記她的模樣……
她怎的就如此難過呢?
疏窗外的風依舊吹著,更漏聲又響起,夜已經很深了,青柯替岍苡整理了床褥,待她躺下後又給她掖了掖被褥,青柯見她翻來覆去的不肯睡。
她記得岍苡小時候夢魘時,南徇十分溫和的吹著安眠曲,岍苡總能睡得很好。
她曾讓南徇教過她,那也是她此生唯一一次那麼信誓旦旦的讓他教她的那麼一件事了……
果然她一曲吹完,岍苡便睡了過去,但她睡的並不安穩,眉頭緊促……
次日還未到辰時,岍苡就被青柯叫醒,因著昨日晚間睡得遲,清晨他有些睡意朦朧。
隱約中,岍苡看見一個男子,她一個激靈猛然睜眼,見是即墨頊才略略鬆了一口氣。
即墨頊坐在拔步床上看書,“今日要敬茶!”他突然說道。
青柯叫了幾個宮人進來給岍苡梳妝,梳好妝後岍苡緩步走到即墨頊身旁,即墨頊抬眸看了她一眼。
“走吧!”即墨頊道。
岍苡無聲的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脊,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種安心之感。
可當岍苡看見他那張冷如冰霜的臉時,她又會毫不猶豫的記起他說的那些話,語雖不重,卻句句紮心。
岍苡自以為憑著隻言片語就足夠了解他,其實她又何曾真正了解過他呢?他幼年南山學藝同袍阿哥時,她不知道;他少年成名加冕於世時,她不知道;他寂靜冷漠傷情悵惘時,她也不知道。
她好像從未走進過他的生活……
想著便也到了未央宮,今日未央宮格外熱鬧,幾位位份較高的妃子俱在,自然留守南陵的太子及幾位皇子也在。
南帝南後並坐於未央宮正堂,雖是兒孫滿堂,但兩人也不過不惑年歲,看著很是年輕。
宮人端了托盤上前,即墨頊和岍苡依九扣之禮向二人行禮,禮畢後方拿起杯盞向二人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