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紅衣男孩(八)(1 / 2)

從賈家到村口警車停放的位置,江瞳心裏亂糟糟的,所以她走了一路,身邊人少了誰也沒注意,直到臨上車前,餘關道別說要回歸偵察組,方反應過來,已經有好一會沒見到杜宇人影。

江瞳問單軼杜宇去哪兒了,得來的卻是對方同樣茫然的反應,她於是取出手機,正要撥出杜宇的號碼,就見著杜宇一路小跑,剛剛從村口朝他們趕來。

“你去哪兒了?”江瞳對杜宇的磨蹭和脫離有些不悅,嚴聲責問道。

“我上了個廁所。”杜宇吭哧作答,隨即又轉移話題,說,“師父,咱們這會兒去哪兒呀?”

“去證物存放室,串一下馮波案件的疑點。”江瞳心不在焉,也沒心思深究杜宇的說辭,說完話,直接轉身踏上了勘察車。

“誒。”杜宇沒有遭到師父的追問,喜出望外,萬分慶幸地也上了車。

車子上路,車上人們都各自沉默,這種安靜狀態杜宇是最憋不住,尤其是在他心中有“鬼”的時候。然而江瞳是不敢找的,李師傅開車也不能騷擾,唯一剩下的酒隻有副駕駛座位上一直捧著手機的單軼,杜宇掂量決定,還是撩騷雙口老搭檔單軼最保險,於是就心安理得地伸手戳了一下單軼肩背,問:“軼哥,你在看啥呢?那麼入神?”

“我在看馮波案子的現場照片呢。”單軼說,“你看這張細目照片,這裏的繩結。”

“哪兒,我看不清啊,手機太晃了。”杜宇探頭,吃力地投目去看單軼遞過來的手機屏幕,可卻怎麼也看不明白上麵的圖像,努力幾次後,無奈放棄,說,“待會到了再看吧,路不平,抖得我眼睛都花了。”這話落下,餘光留意到江瞳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目光轉來他這邊掃了一眼,這叫杜宇本就不夠敞亮的小心髒,驀地撲通亂跳,夢寐以求的“話匣開張”也成為泡影,隻有老老實實地窩在師父江瞳的身邊,噤若寒蟬,取出手機刷網頁打發時間。

車輪速轉,不一會,車停到了證物存放室所在的省殯儀館前院,單軼找到殯儀館負責證物管理的工作人員打開門鎖,領著江瞳和杜宇進去,從眾多證物中找到了馮波案件中的兩條繩子。

“呃,我除了能看出來你拿的兩種,不是一類繩以外,啥都看不出來,所以……它們之間有什麼說道麼?”不得不說,有時候,隔行就是如隔山,杜宇的目光在單軼手裏舉起證物袋裏的繩子間,左瞧瞧右看看,始終看不出什麼“破局”的名堂,於是發問。

“你看,用來綁馮波身體和秤砣的繩子不是同一根。”單軼舉著一長一短,分別裝在兩個證物袋裏的繩子,解釋說。

“這不是很正常嘛,綁馮波雙手的不也不是同一條繩子麼?”杜宇不覺奇怪,說。

“我指的是材質,編繩的股數和繩體的磨損度。馮波綁雙手的繩子跟雙腳的繩子雖然有別,但是編繩方式和材質基本是一致的,都是長繩這類,也就是家庭很常見的兩股麻繩,磨損度很輕,比較新;”單軼指出,“但你看這條短一些的繩子就很不一樣了,首先它是八股尼龍繩,其次,它是已經磨損得很嚴重的八股尼龍繩,估計已經用了很多年。”

“這又能代表什麼呢?現在尼龍繩很好買呀,如果買來以後,密集使用,也會磨損很快吧。”杜宇不解。

“不一樣,隨時間推移而形成的繩體自然耗損和密集性使用造成的磨損,繩體所呈現的磨損狀態是不一樣的,這個鑒別手段很多。不過這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繩子本身,”單軼停頓,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說,“現在市麵上買的尼龍繩,普遍都嵌有鋼芯,以增加繩子的結實程度和受力耐用度,然而這個尼龍繩裏沒有鋼芯,這是相對比較老的編繩工藝了,應該是在80年代左右的產物,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條繩子,應該是條老式軍用繩。80年代市場經濟還沒有形成,軍用尼龍繩更不會輕易出現在尋常百姓家,而且當時這種尼龍繩僅供軍用,生產量不多,現在就算是在舊貨交易市場也不太容易買到,而且繩子本身還用到這麼舊。”

“你的意思是?綁這繩子的人家裏肯定有當兵背景的成員?”杜宇順著思路推測。

“嗯,剛開始看現場固定照片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死者腳踝用來綁秤砣的繩子,跟死者身上繩子的銜接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因為案發現場的光線不足,拍出來的照片色調還原度和區別度不高,所以兩者分別不是很清晰,今天看到實物才最終確認,這兩股繩子確實不是一體,估計歸屬來源也不一致,因為根據偵查組的外圍調查,馮波家裏沒有當過兵的。”單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