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飄飄灑灑的雨絲像是紛紛揚揚的銀絲糖,落到口中帶起絲絲甜意。小白仰著頭,從斷橋下悄悄地伸出一個小腦袋。
而就這樣一會兒的功夫,一張帶刺的大網兜頭蓋臉的從橋上落了下來。
小白的蛇信子吐出一個驚慌失措的弧度,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軀幹被那尖利的刺劃破,頓時鮮血淋漓,帶起心驚的疼痛來。
她本是在山澗中修行來著,聽聞西湖斷橋的風光無兩,特別是微雨時節,那樣煙雨朦朧中更是有別樣的風采。
但是誰能想得到她方才露了個頭,便被獵蛇戶捉了去。
“嘶嘶嘶~”小白連連叫喚起來,那獵戶眼中落下更深的歡喜來。
“喲,還是一條晶瑩剔透的小白蛇呢,恐怕修煉數十載了吧……應該是能夠賣上一個好價錢,蛇膽,蛇羹,蛇皮……”他將小白提起來,捏在半空中,嘖嘖稱奇。
小白心中一片絕望,難道真的是要命喪於此嗎?
她尖細的蛇眼中落下人性化的可憐來,難道是命數嗎?
而正當獵戶打算捏著小白的七寸破腹取膽的時候,一隻素白的手握住了那隻手,緊接著有著幽幽的藥香融在微醺的雨中。
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小哥,這蛇我買了,可好?”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哎呀,許大夫,是您啊。”那獵戶本來想發怒,卻在看清男子麵目的一瞬間變了個笑臉。
“說什麼買不買的,上次我被竹葉青咬了還是您替我治好的呢,這條小白蛇送給您了……”
他臉上洋溢著最淳樸的笑容,伸手便遞過去,然而卻在半道停了下來。
“許大夫,您是想用蛇膽入藥吧?要不我替您剖出來可好?”
原以為可以逃出生天的小白翻了個白眼,差點暈了過去。
取膽入藥?
明明有其他的辦法可以治病救命,為何非盯著自己不放?
如此想著,小白瞪了一眼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男子,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那男子似乎輕輕勾唇對著她笑了下。
“不用,這小白蛇看著很好。”他伸手拿了過來,“當個寵物養著玩兒也很好。”
“嘿嘿~”獵戶愣了愣,似不太明白許大夫的意思,卻還是愣愣地撓了撓頭。
“這你拿著,家中不易,以後還是換個旁的營生吧。”
獵戶看著手中的碎銀子,再看著撐著油紙傘,背著采藥背簍的男子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去,手中拎著的小白蛇在他手中晃了晃,然後曲尾一卷,繞在他素白的手腕上,轉過頭來吐了吐舌頭。
“咦,奇了怪了,這條小白蛇似乎是在嘲笑我?”獵戶搖搖頭,顛了顛手中的碎銀,“許大夫說的對,這捕蛇便是在刀尖上跳舞,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嗚呼了,不可能次次都能遇到許大夫……還是換個營生的好……換什麼呢……”
銅鏡中的微雨揚起西湖邊上的垂柳,韓甜雅直勾勾的盯著鏡中的場景,麵無表情,雙眸中卻是有大滴大滴的淚珠滑落,落到地上砸出朵朵晶瑩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