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顯然不會領天明的情,憤憤說道:“那是因為就是他做的,他無話可說,無言以對,自然不會,也沒有辦法為自己澄清,辯解而已。天明,你自然不會明白,他對你很好,我也承認,我當日聽了當然也很感動。但,這是另一碼事,他殺了我父親,我自然也不會放過他。”
“同樣的,天明,你若執意阻攔,也是沒用的。從他進入鏡湖醫莊的那一刻起,便已走入了我設的局,一切早已來不及了。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他麼?你以為,這一切,真的不需要償還麼?那你就錯了,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要償還的,既然事實如此,便用他的命,來償還吧!
高月儼然已下定了決心,而蓋聶此時也有些驚愕,心中喃喃自語:“原來,仇恨竟是如此可怕麼?能讓一個如此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變成了如此這般?也罷,本就是我沒有保護好燕丹;也是我,沒有救下朋友。結果已然如此,再辯解,又有何用呢?”
於是,蓋聶閉上了他的眼睛,不再言語。他略微斂去了悲痛的神色,此時,展現在眾人麵前的是沉靜如水,淡泊如常的蓋聶。然而,天明此時一直看著大叔,他的那一絲掙紮,並沒有逃脫天明的眼睛。天明全部看在了眼裏,他也猜到了大叔的意圖,握緊了雙拳……
“月兒,我相信大叔,我相信大叔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也許,你會覺得可笑,大叔什麼也沒有說,我憑什麼相信他。那我告訴你,憑他的性格,憑他的作為,憑他的為人處事,我始終都相信他。而且,剛剛我早已說過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大叔,包括你在內……”
“若真是大叔做的,你不必為難大叔,天明會給你一個結果,一個令你滿意的答複。我知道,一旦大叔放下了防備,放棄了抵抗,不論是誰,都可以傷害他,都能夠置他於死地。我在大叔身邊不算很久,但多多少少也算是了解大叔的行事作風,也親眼看見過他的孤注一擲。”
“任何人都不會覺得,那是一個平常人應該有的決絕;任何人也不會想到,那是一個溫潤柔和的人應該有的神情。就像隕落的星辰所散發出的最後那一絲光亮;更像微弱的火光將要燃盡的那一抹微光。他們看起來是如此渺小的。”
“但是,即使渺小,那又如何。隕落的星辰,足以讓方圓百裏燒灼,屍骨無存;星星點點的火光,隻需微風和草原的輔助,也會成燎原之勢。隻是,那是大叔麵對敵人的做法,而此時此刻,他麵對的,並不是敵人,而是,真是可笑,是同盟?”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很清楚,大叔絕不會對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人下手的,他始終會讓自己處於被動。就像,就像多年前的那次戰鬥。被熟悉的人暗算,背叛,大叔又不是沒經曆過,沒遇到過,更何況,是不熟悉的人呢?
天明看著蓋聶,很突兀地說了一句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這下換蓋聶驚呆了:“天明,這句話,你是在哪裏聽到的?”
“在大叔昏迷的時候,那次,我清醒著,可是大叔卻陷入了昏迷,我找醫生來為大叔診治,大叔在夢裏說出了這句話。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大叔始終,有放不下的過往。我開始以為是你的摯友,是你口中的荊兄,後來發現,其實並不是……”
看著蓋聶驚異的表情,天明雖不忍再說,可還是說了下去:“是的,並不是荊兄。因為,後麵的一句話,是你,讓我知道了,讓我嚐到了被追殺的滋味!若是在清醒時,大叔絕不會說那樣的話,那不是大叔的作風。怨恨,氣餒,感情用事,那是弱者的標誌……”
“可是,大叔,你不必如此掩藏,你忘了,你身邊一直有一個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他不能為你抵擋危險,不能保護你安然無恙,更不能讓你擺脫紛繁瑣事的糾纏,還有數不清的恩怨糾葛。他真的,挺沒用的……”
“他作為劍聖身邊的人,沒什麼武功,更沒什麼頭腦。卻隨時受著強者的保護,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這並不是他應得的東西,因為,他從沒有未保護著他的人做過什麼。有的時候,隻能看著他痛苦,沉默,無奈而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