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那有啥,不練就不練了唄。再說了,之後的隻需要天明加強練習就好。大叔不必如此苦惱。”蓋聶再一次感受到了天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動作,有些恍惚。
他還是不願看見自己失落和苦惱,像之前一樣。“天明所說的,大叔都記住了。”縱使心中在紛繁複雜,最終表達出來的,也僅僅隻有這一句話而已。但是,當事人卻沒有任何失落。他能看到大叔的神色變換,也能夠感知到大叔的心緒。至於大叔為何最終隻有那一句話。
大概是他一貫的性格導致的,天明想到此處,不由得有些無奈,他家大叔,淡漠慣了,即使再想表達自己的思緒,也是有些困難的。他心地那麼善良,內心也一定很柔軟和熾熱,隻不過,很多人都被他表麵上的淡漠和冷冽給迷惑了,誰能真正看到他的內心呢?
很突兀地,天明想到了很多人對於大叔的評價,天下第一劍,劍聖,還有劍術無雙。這或許,就是隻看到他的劍術淩厲的最好的表現吧。天明想了想,或許,大叔在聽到這些後,也會有這樣的感受吧。至於他本人是怎樣的人,很多人根本就不關心。
正因如此,大叔才會如此孤寂,才會讓很多人感覺到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並不是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而是盡管是已經表現出善良仁慈的一麵,也不會有人接受。
這是什麼樣的世道?而大叔,緣何又生存在這樣的世道?如果可以選擇,絕不會讓大叔生活在這樣的世道。隻是,世道無法選擇,也無法更改,隻能去適應。
隻不過,大叔的確是適應了,畢竟他武功高強,並且謀略過人,他有在這個亂世生存的卓越條件。但是,他並沒有將自己的能力完全用於在亂世的生存上。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艱難。“大叔,你什麼時候能夠顧及顧及自己呢?”天明在心中默默自問了一句,他知道,也許,大叔這一生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顧及自己,拋卻別人。
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大叔。”在這無比安靜的環境中,天明很突兀地叫了蓋聶一聲,“天明要離開這裏,去小聖賢莊的那天,大叔不用送我。”
天明的請求,蓋聶聽清楚了,卻有些疑惑。“天明害怕大叔一出現,天明可就舍不得離開了。所以,大叔,你小心天明再一次任性,又留下來。”天明調笑了一陣。
蓋聶並不覺得天明是在調侃,反而是在掩飾著什麼,過了不久,他意識到了,是悲傷。
“隻不過,大叔,天明不能再任性了,這次說什麼也應該離開了。”天明繼而補充了一句。
由此,便再沒了下文。整個房間最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打破沉默的是蓋聶,他先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繼而補充了一句:“天明的要求,大叔應允。”話音未落,蓋聶卻聽到了天明的笑聲。似乎不曾有剛才的悲傷和暗淡一般,天明笑了起來。
“就知道,天明的要求,大叔都會應允。大叔還回答得這麼正式,倒是讓天明很慚愧了。”
如今,怕是誰也笑不起來了。蓋聶能夠深切地感覺到,天明是在強裝喜悅,但他也沒有去點破的意思,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多好受。蓋聶的情緒,多表現在心裏,而不是臉上。
正因如此,有很多人都看不透他,猜不透他,甚至是錯看了他。即使他很清楚,也從來不去解釋。也許,他是從心底裏覺得,有些解釋是沒有必要的。他們能明白就明白,不明白也沒有關係。這樣的任性,比起那些不顧世人看法,一心要違背世道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不過,相比較而言,性質卻是完全不同的,目的也是完全不一樣的。很多人,看不出,看不透,也不願意去看透,有的時候,就把他的行為定義為奇怪,定義為格格不入。
這究竟是誰的悲哀?是蓋聶本人的悲哀?還是世人的悲哀?亦或是,是這個世道的悲哀?蓋聶從來想得就是如何去救助世人,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事實卻是,世人感受不到,一味地認為他是虛偽,甚至認為他無情冷漠。把他定義為劍客特有的冷漠和無情。
這或許才是蓋聶真正艱難的地方。他一直都是獨行,就是因為無人理解。而他,卻不在乎,執意要走自己的路。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執迷不悟吧,隻不過,他的執迷不悟太大了,太遠了,他的夢,他執著於一生的夢,太艱難了,對於他來說,太過於困難。
即便他已經有了縱橫天下的能力,即便他也同樣有了至高無上的名譽,但是,還是太難了。因為很顯然的是,那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也不是僅僅靠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他想憑借一人之力做到,真的是可敬可歎,也同樣,令人心疼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