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天後也就是龔傑離校的前五天,學校發生了一樁跳樓事件,消息封鎖遮掩的極嚴,地址、人物不詳。人們都當沒事發生一樣,各行其是。
調查組來到宿舍,家人來取遺物。
散了,徹底渙散了,潰亂了。清醒後的龔傑想:這都不是過程,過程早就完了,有的隻是結果,窮出不盡的結果。
小叔回國給龔傑辦了出國手續,並聯係了公司附近一家學校,準備讓龔傑一邊給自己幫忙一邊繼續學業。把日期確定下來,訂好了機票。
將要動身前往的地方很遠,龔傑準備回趟家裏,去向父母道別。從上午開始醞釀回家的勇氣,一直到下午太陽快落山時才有點走路的力氣。匆匆忙忙趕到車站,買票的人已排成了長長的梯隊,一字擺開,隊尾可達至車站們外。在售票窗口墊起腳看了看,立馬遭到隊中人員質疑的眼神,悻悻的回到了後邊,規規矩矩排起隊來。
等到一十點多還未能如願的買到車票,全然失望,身心俱累,唯一的想法就是美美再睡上一大覺。轉身走出車站,在附近找了一家裝飾豪華的酒店暫做棲息地。
酒店房間已滿,隻有八樓還剩兩間房。這兩間房隻所以沒有住客是因為在房的對麵有一個規模頗大的舞廳,對外開放。形形色色的人,噪雜混亂的音,使人難以安眠。用半價登記了其中一間房,丟下行李,轉到舞廳門口朝裏探望,隻見成群成堆的人激情高漲,醉心動作著,瘋狂地扭腰舞胯。屁股大的自得自信,自如地扭動屁股。
時至中夜,調子換成節奏較快的勁舞迪曲,屁股大得左右前後把麵盆大的屁股晃來晃去,乍一直視蠻如一幅少林寺的千年古鍾在搖擺;而屁股小的則隻能扭腰,纖細的腰肢扭出一條彎彎的波浪線,極像盤伏在樹木中的蟒蛇受驚後倉惶逃竄那模樣。龔傑呆呆地立在門口,為一種巨大的聲音和少見的場麵思考著,突覺身子一個趁趄,扭頭去看,見幾位黃毛紅毛雜毛的小混混橫刀奪路,搶門而入。幾雙凶狠刀蠻的眼光投了過來,龔傑哆嗦了兩下,本能地退後幾步。曾有過血的教訓,絲毫未敢猶豫,迅速返回房間,合衣躺下。
一覺醒來,迷迷糊糊,看看時間已是深夜兩點,揉了揉眼睛又下去。翻來覆去卻再也睡不著了,有點為自己突然之間的這個抉擇而感到悵惘或者說是欣慰,同時也對明天全新的生活抱有醇美的想往和醉心。打開電視機,熒屏上滾動著午夜劇場的片尾演員名單,又關掉,再躺下。
突然,他聽到了鬼叫,連叫幾聲不止,淒厲陰森。想到易峰弟弟屍體火化的可怕場景,全身不能由得簇生出一片雞皮疙瘩。摒住氣伏在床上仔細聽,音源,好像就在隔壁。拉開門悄悄溜過去,用比鬼還鬼的動作靠近隔壁房間的門。
這時候聲音更清晰了,分辨得出來是一種混合了的哭叫聲和呼叫聲,是個女人聲。
透過樓道昏暗的燈光,他看見對麵舞廳的窗口一股輕煙,騰騰地往外冒著熱氣,顯然舞會才結束不久。那種叫聲繼續著,中間夾雜起幾位男子的喝斥聲,他立馬辨來這聲音並不是鬼叫。用力敲門喊:“聲音小點!”
良久門才被一雜毛男子拉開,淫威淩淩地罵道:“你他媽欠揍是不是?”
龔傑說不是,灰著臉退回房間,靜心醞釀勇氣和怒氣或者是睡意。
荀子修身第二:“見善,修然以自存也;見不差,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惡也。故非我而當者,吾師也;是我而當者,吾友也;諂諛我者,吾賊也。”
話整整一堆,但要是照著荀子話去做,這個年代至少會是冷漠自私的,古人的思想也很有局限。
龔傑在很多前人的話中尋找答案,越尋找越糊塗,實事求是還是最為好的,為什麼會有個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呢?
當那叫聲愈來愈嘶啞時,龔傑終於醞釀到位,提起桌子上半瓶啤酒,猛喝兩口,感覺自己要做英雄好漢了,見義勇為是多麼光榮的事,方激動不已。
實際上是死期臨近了,叫多管閑事。
再次敲門,敲死不開,可能已經投入狀態。鼓足一口氣,反身踏門而入,接下來看到的一幕略。兩位男子見狀撲上來,龔傑用酒瓶一頓亂轟。兩人倒下,啤酒瓶破碎。前仆後繼,後邊的三位跟上來,寡不敵眾,龔傑終於力不從心,在一陣混亂的推拿下頭觸桌角,昏厥過去。一種強烈的生的意識或者說是回光返照,半分鍾後龔傑又醒了過來,罪犯已逃之夭夭。掙著命艱難地抓起桌上的電話打給酒店總值班。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一服務生睡嗓沙啞的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