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最恨……背叛的人……你知道的……”
“背叛?”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破碎的笑壓抑不住的從念奴口中溢出,帶著壓抑後的支離喃喃道,“背叛?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什麼?你說啊。”略帶疑惑的口吻。
“恕郎,恕郎,你名中有恕,卻是這般心狠。時至今日,縱使真相大白又有何用?對你而言,我不過是一個不識好歹,紅杏出牆的淫賤女子——你從不肯信我之言,否則何至於此。本來我心已死,已無所求,隻是,無痕是個好人……不能……”
語調漸漸低蘼,卻能感受到說話之人的堅定。出奇的,那人竟然沒有出聲諷刺。
稍頓之後,念奴幽幽道:“五年前,你我河邊相識,從此情緣相繞。隻是恕郎才華橫溢,將來必定登堂拜相,怎能娶一紅樓女子為妻——我都知曉,所以,你迎娶白家小姐,除了肝腸寸斷,我所能做的,隻是默默為你祈禱,願你達成所願。
恕郎雖然娶妻,對我仍是一般無二的關懷,難過之餘我心生感動,卻也對那宿未謀麵的白小姐愧疚不已——後來恕郎更是全然不顧流言蜚語,將我接入府中,這愧疚又是深了幾分——所以我小心翼翼討好她,一半是為你,怕你難做;一半是為她,同是女子,我怎能不了解那種夫君守在他人身旁的心痛。沒想到……”
訴說的聲音愈漸迷離,仿佛說話之人進入了回憶之中。
“白小姐居然明裏對我和顏悅色,暗裏卻是極盡尖酸刻薄之事……”說到這裏,念奴聲音微微顫抖,帶了幾分驚懼,不能成言,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之事。
好一會,才重新開口道:“府中全是她的人,我……身份低微,如何言語,下人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吃穿用度皆不用心——原本就是我錯在先,隻盼著她能夠稍稍解氣,加上每日都能看到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意。當然,我也曾向你提及,可是你隻是輕輕一笑,說采玉性子溫和,斷不會做那些事,必定是下人的不是,所以,之後我便不再提起……沒想到,我所有的退讓居然讓她變本加厲——從我有身孕開始,她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兒身上……”想是想起了死去的胎兒,念奴聲音帶著哭意。
“我小心翼翼,但凡所有吃食,都親自動手……後來,她也有了身孕,我才漸漸放心下來……那日,她請我到荷花池畔賞花,我思慮再三,還是去了,因為她說,等下你也會去……那一刹那她身形不穩,似乎就要跌倒池中,我連忙伸手去扶。沒想到她抓住我的手之後非但沒有站穩,更是借力將我一推,自己掉入池中——而這一幕,偏偏被你看的分明……她流產了,於是百口莫辯的我就被羅織了嫉妒、謀害的罪名,後來搜查我的房間,居然搜出了男子的發簪,還有‘相思已是無窮日,待到十五香飄時’——就憑著這莫須有的詩句,還有被收買的大夫,你居然責問我肚中的孩兒……”
想是言辭不堪,念奴哽咽無語,一時間寂靜無聲。
“你性子果決,一旦斷定,必不手軟,強令人給我灌下紅花藥水,還責令不許大夫為我救治,若非墜兒忠心,還有無痕……今日念奴早已是一抔黃土……恕郎,你竟然恨我至此……那可是你親生的孩兒啊,本來,我連名字都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