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輕微下蹲,呈一個小馬步,雙手握槍,使槍和髖部呈同一水平線,靠近槍靶,然後對著槍靶狂射!槍靶就這樣被轟出幾個大洞。

我接過貝克的霰彈槍,按照貝克的演示,擺好約翰·韋恩Style。在扣動扳機的瞬間,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一種難以言狀的亢奮和刺激,隨著血液迅速散布到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細血管。在傳統的持槍方式中,槍托總是有腋窩擋著,而這次,槍托懸空,霰彈槍強大的後坐力差點讓我的槍脫手而出,同時爆發出的槍聲讓我的耳膜久久不能平複,子彈離開槍膛後,散發出一股青煙,空氣中頓時彌漫開濃烈的火藥味——真是“力、聲、色、味”的全方位享受。

約翰·韋恩Style確實是減壓的好方式,如果你太鬱悶了,就來美國轟幾下約翰·韋恩Style吧,保證可以一步發泄到位!

“真羨慕你們美國人,可以自由地擁有槍支。”我對貝克說。

“我們美國人最討厭政府指手畫腳,政府憑什麼規定人們不能擁有槍支?”貝克語氣有些嚴肅,似乎和最近美國政府打算出台槍支管控政策有關,他接著發牢騷,“每次一出現什麼槍擊事件,政府就借機炒作,試圖減少人們擁有槍支的權利?我當然同情那些被無辜射殺的人,但其實一年死在槍口下的美國人非常少,難道因為有車禍,就禁止人們開車?這顯然是沒有道理的!”

貝克對政府的看法就是美國人對政府的主流看法,簡單地說就是:被約束的應該是政府的權力,而不是人民的權利。

在我和貝克切磋槍械的時候,貝克的女兒安娜一直在身邊,小女孩對槍聲非常淡定,看我們射擊就像中國的小孩看大人放鞭炮。

我讓安娜拿著兩顆子彈,讓我拍張特寫照片,她很配合,拍完之後她還要看看效果,並對我說,如果不滿意,可以再拍幾張。安娜很善解人意,從那以後,每當看到我對什麼東西感興趣,她就會非常主動地拿著讓我拍特寫,我的相機裏留下了很多她拿東西的照片:她拿著爺爺的老槍,她拿著自家的汽車牌照,她拿著一隻鹿角……

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珍妮這個回國做小農場主的想法,看上去非常浪漫,實施起來卻沒有那麼美好,兩口子略感吃力。不過他們運氣好,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買下了這個帶有一幢House的小農場,花費一共才20萬美元不到。

但美國人和中國人不一樣,他們不善於理財和儲蓄是出了名的,目前小兩口的日子過得並不寬裕。他們一家三口目前隻有貝克在工作,工作依舊是給美軍服務,每天往返200公裏上下班。和一般美國人不同,大大咧咧的貝克絲毫不隱瞞他自己的收入,他說他一年稅後收入大約4萬美元。

但據我觀察,他們的食物很多都是自給自足,衣著很一般,家具陳設也很樸素,車就更加普通。總之,表麵上看,他們似乎沒有什麼花大錢的地方。即便這樣,他們買的農場是100%按揭,而且按揭要還20年。4萬美元年收入也不算很低,真不知道他們怎麼花的,打水漂似的,“連個響”都聽不到。

貝克的老婆開的尼桑車是免費交換得來的,貝克為一個鄰居造了一個雞籠,作為回報,鄰居把自己的老尼桑送給了他們。而貝克開的這輛皮卡是20世紀80年代產的二手車,買來才600美元!

說到這600美元,貝克從日本帶回一隻流浪狗“小日本”,為這隻狗支付的國際機票也剛好是600美元。

“這張狗的機票剛好夠你買一輛車。”我曾經這樣打趣地和貝克說過。坦白講,我也覺得一隻狗不值得這樣大費周章,大不了送給在日本的朋友就好了。而且這隻流浪狗是他們離開日本前一個月才遇到的,不至於感情深厚到什麼程度。

貝克聽了我的話後,眼珠子微微一轉,那表情似乎在告訴我,他從來沒有這樣比較過。不過他對我的意思也心領神會,淡淡一笑,堅定地說道:“我覺得它值600美元!”

後來我想,也許這正是消費觀的差異,他們在一些我覺得“毫無必要”的地方花了很多錢。

珍妮在家裏做一些農活,並照顧小孩。可能是農場太偏遠,他們的女兒安娜是在家裏受教育,所謂的家庭式教育(Home education)。好在美國的教育體係比較靈活,小學初中畢業考試不難,到了一定年紀,安娜隻要通過考試即可獲得相應的文憑。

安娜是典型的白人小女孩,金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笑起來眼睛像彎彎的月牙。我身邊六七歲的小女孩,個個都被父母打扮得像小公主似的。而安娜的爸爸媽媽,也許是太忙,也許是手頭有些緊,似乎沒有去好好打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