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這一眼,意味深長。似恨,似憐。來卿頓時一愣,搞不清楚那老者的意思。
來卿愣神之間,那老者一躍步,一指點來。這一指快的全無蹤跡,最絕的是出其不意,出招時全無征兆,好像那老者隻是隨意一點。點東點西,全在隨意之間。
“啊卿小心!”蘇量玉驚叫,眼中那一指快逾霹靂。不及眨眼,那一指已經點到來卿胸前。
千鈞一發之際,隻見來卿倏然轉身,本是擎在手中的菩提枝,自下往上,斜背回肩頭。
此時,指以至,一指點在菩提枝刀身之上。
“叮”一聲,那老者淡淡的收了指。
語氣低沉的說道:“刀柄在右,刀身覆蓋肩井、神堂、魂門三穴。這種習慣,隻有他或是他的傳人才有。”
“是,謔聲和尚是我的師傅!你想證明什麼?”泥人尚有三分土氣,何況來卿這等眼氣極高的人,無端的被人點了一指,雖然毫發無傷,但這口氣卻是咽不下。
想到這裏來卿心中愈發氣盛,想到自己二師傅嚼舌遠走,心中又是一陣不快。當下再道:“你逼的師傅嚼舌立下戒口誓,這還不夠麼?”
當年那名刀客的麵容,早已記不得,但眼前的這個老者必與當年那名刀客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嚼舌?戒口誓?哈哈哈……”老者聞言仰天狂笑,笑聲震天。
來卿與蘇量玉二人頓覺狂雷轟頂一般,死命捂住耳朵。
卻不曾想,那笑聲戛然而止。
再看那老者,風塵仆仆的臉上,涕淚橫流。
“嚼舌?為什麼嚼舌?逼?又是誰逼的他?”聲音透著一股死寂,放佛是從骨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老者說完,不待來卿回道,哽咽著說道:“少年……春衫薄,單……刀出鄉關。不畏世艱……險,誓……要……盛名還。”老者念的斷斷續續,如同臉上那斷斷續續的淚一般,強忍,卻忍不住。
“老伯,我二人無意插手您老的事。至於上一輩的恩怨,還請前輩不要禍及無辜。”蘇量玉拱手行禮。
那老者聽了,長歎一聲,低喝道:“小子,不必多想,我若要殺你二人,你們早就死了。”
聽了老者的話,來卿回道:“那倒不知老伯的意思。你和我師傅的恩怨情仇,不知能否告知?”
“女娃可知道這江湖中響當當的人物有哪些?”老者冷聲問道。
“鐵劍橫空鎮九州,情刀一出鬼神愁。”來卿有些敬畏的說道,想了想之後又問:“不知老伯是何人?”
老者頓時哈哈大笑,怒道:“我是誰?我是這天下第一蠢人。我是這天下第一罪人。”
老者勃然大怒,又繼續說道:“丫頭你有我年輕時的性子,你且記住一句話。”
“哪一句?請老伯賜教!”來卿跪地行禮,十分鄭重!
“幻劍破天穹,喪刀血漂櫓。”
“晚輩謹記。”來卿叩首。“不知老伯和我師傅有何恩怨?”
“丫頭,不必再問,我和你師傅都是可憐人,而你有自己的路要走。”老者說完,左手五指成爪,淩空一抓,將丟在地上的刀抓起,一步踏出,已是數丈之外。
再等不足一息,已看不見那老者身影。這時遠遠傳來一聲:“小子,該爭取就要爭取。在這江湖,留著四分善意即可。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