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幫阮伯父,您才經常不在家,把我一個人丟下嗎?”包大同問,“那我原諒您,因為您是為了幫助唯一的好友,如果是我,我也會那麼做。”包大叔聽兒子那麼說,頗感欣慰。他何嚐不明白自己對兒子的虧欠,何嚐心裏不痛呢?這種心情,沒有當過父親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阿瞻,你仔細看過你爹身上的惡氣嗎?”包大叔問。
阮瞻想了一下,“他去鐵頭山是為了借那個天然不聚靈的地方泄去惡氣,可是應該沒有什麼效果,我感覺他身上的惡氣比上次我們遇到時還要厲害。那時候,他還可以壓製著惡氣不在身外顯現出來,所以我根本沒看出來,是血木劍感應到的。而這次——已經很明顯了。”他想起父親身邊的黑雲,心裏一痛。
“除此之外,你沒發現別的嗎?”包大叔又問。
阮瞻搖搖頭,一時有些疑惑,不明白包大叔是什麼意思?難道父親身上還有其他秘密?
“可惜了你的天生良能,卻不肯認真看看父親。你就沒發現他身上的惡氣不是一種,而且是被他拉著才不至於過快消散的嗎?”他說得如此沉痛,聽得幾個小輩都吃了一驚。
“不是——去散惡氣嗎?為什麼還要拉著?”小夏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包大叔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阮瞻。阮瞻低著頭,努力回憶那天和父親見麵的情景,那是他一直不願意,也是不敢細細回味的,今天在包大叔的提醒下認真想了一下,忽然心頭狂跳,說不出具體什麼事,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對!他看了包大叔一眼,包大叔點了點頭,“沒錯,你爹身上的惡氣不止一種,現在我來告訴你這是為什麼。你們一定以為他身有大惡之人才會有的氣息,就一定是做了什麼大惡之事,為什麼沒人想過,他是因為做了大善的事才會如此的呢?”
“善事?”包大同急道,“難道伯父行善時被什麼邪物給傷了?還是鬥法的時候走火入魔?”
包大叔搖了搖頭,然後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原來他們小時候曾經聽過一個故事,據說有一個修道之人為了拯救被散播在人間的惡氣傷害的人們,就以自身為容器,把惡氣吸盡。然而他自己卻被惡氣控製,永遠背負著世人的誤解,在無間地獄裏承受著無盡的痛苦和折磨,當時他們非常崇拜這個傳說中堪比地藏王菩薩的偉人。後來,阮天意遇到了司馬南這個沉迷於道術的師傅。司馬南搜羅了天下所能搜集的各種道術秘笈,其中就有一本記錄了類似於可以吸收惡氣、最後再化解的法術。這種法術本身有缺陷,所以他並沒有學,但秘笈也沒有舍得毀掉。可是有一年,他練功躁進,差點墜入魔道,阮天意為了救師傅,草草學了這種法術,吸收了司馬南身上的惡氣。因為他救師傅心切,用力過度,把師傅的功力全毀了,因此師徒反目成仇,司馬南憤而離開。當時正逢亂世,阮天意傷心之餘,不忍心看到惡事橫行,於是幹脆用此法幫助他人。開始時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後來他卻發現他再也無法消除和化解這些惡氣、怨念,可是他已經回不了頭,逼自己到了絕境。
“他這一生幫了太多人,可是最後卻沒有人能幫他!”說到這裏,包大叔差點落淚。
“這是他生我的原因嗎?”阮瞻問。
“不是的,開始時,你並不在這個故事裏。”包大叔同情地看了阮瞻一眼,“他嚐試自己去化解身上越聚越多的惡氣,每一種方法都很痛苦,他甚至想過自盡,讓天雷擊得自己魂飛魄散,他從沒想過生一個兒子來承擔自己的苦難!直到他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控製這一切,必須有同種同源的外力將他和惡氣一起徹底消滅。他並不怕自己成魔被正道殺掉,也不怕人們的誤解,他怕的是惡氣不能化解,重返人間。”
“所以他要我來做那個外力。”阮瞻咬了咬牙道。
“阿瞻,我說過,天意對得起所有的人,隻是對不起你。”
“別說了,包大叔。”阮瞻握著小夏的手緊了緊,“我明白了,也並不怪他,雖然我不能認同他的這種方式。但我畢竟是他的骨肉,所以——我可以為他做一切事情。隻是……”他轉過頭來,“小夏,對不起。”
“幹嗎跟我說對不起。我支持你呀,而且會保著你的小命。你是我的,我現在把你借給阮伯父用一下下。”她說得輕描淡寫,可阮瞻知道她心裏也很緊張和慌亂,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而已。
“還是研究一下怎麼辦吧,等幫了伯父回來再卿卿我我。”一直沒有說話的萬裏道,“要在最不利的局勢下爭取最好的結果,你不是一向如此嗎?再說,我們要樂觀點,結果還是未知呢。”
“說的也是。”包大同連忙接口道,“但是老爹,您覺得伯父生還的機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