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黃如論先生對我的問話有些不高興了。在他看來,我這個農民出身的作家,一向是同情貧苦老百姓的,為什麼今天也說出這種帶銅臭氣的話來?為此,我向他說明這樣的問話,是想知道他的心路曆程,或曰是怎麼樣想的,他理解地點了點頭,又說了如下這段記錄在案的話:

“重慶這個地方很窮,雖然中央給了他一個政策,但是有政策得有人響應才能實現啊!我反正要響應,一定要把重慶搞起來,一定要把重慶江北區變成新的商業中心。”

我聽了黃如論先生講的這幾句很普通——卻震撼了我心靈的話後,一種肅然起敬的情感打心底生起,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這時,他可能是語意未盡吧,接著又向我講了下邊這段話:

“為什麼我要到雲南、到貴州去投資?我要支持我的同胞,支持窮苦的地方。因為我有這樣助弱的思想。”

我聽黃如論先生講完這句話後,作為朋友是高興的;作為寫作《我心目中的黃如論》一書的作者,也感到心滿意足了。接著,我把話題一轉,問道:

“您是如何選定建造重慶‘世紀金源時代大飯店’這塊地皮的?”黃如論先生聽後笑了,他操著特有的幽默口氣說道:

“借用你們作家的話說,還真有點戲劇性呢!”

“說說看!這,我最愛聽。”

據黃如論先生說,他在江北區領導的陪同下看了很多地方,都沒有選中蓋酒店的地皮。後來,他又看了一塊地,在江邊,很不錯,他也非常中意。但是再一了解,這塊地皮還在打官司,不能定下來,他就決定打道回北京了。中午,區委領導親自出麵請客,再三說“你下次再來看看”。黃如論先生也十分真誠地說“一定來!”飯後,這位區委領導親自為黃如論先生送行,且坐在同一部轎車上。轎車剛剛開出不久,這位區委領導不經意地說道:

“黃先生!我們這裏有兩棟建築,因為一些問題被查,相關人員也被抓走了,現在沒人敢接手,變成了爛尾樓,影響市容市貌,不知道您有沒有投資意向把它們重建起來?”

“在什麼位置?”黃如論先生問道。

“位於江北區商業中心,原來想建成一座商場。”

黃如論先生聽後一怔,暗自說:“這裏要是能搞酒店也不錯嘛!”遂當即說道:

“停車!我們下去先看看。”

這座爛尾樓是前區委搞的商業樓,因資金不到位停了下來,變成現在的爛尾樓,可憐巴巴地立在公路旁邊已經有些時候了。黃如論先生在區委領導的陪同下一層、一層地向上爬,好不容易登上了第十層,他大致地看了看,給他的印象是,“裏麵亂七八糟。”這時,那位區委領導小聲地問道:

“黃先生,行嗎?”

黃如論先生沒有給以正麵的回答,他又問道:

“這座爛尾樓還有最初設計的圖紙嗎?”

“有!有”這位區委領導下令把圖紙送來,又交到黃如論先生的手裏,“請看!”

黃如論先生打開圖紙對照著爛尾樓看了看,十分幹脆地說道:

“可以!你們出個價吧?”

“好說,好說!”

作為寫書人,我對用多少錢收購這座爛尾樓沒有太大的興趣。我所關心的是,黃如論先生為什麼如此爽快地決定買下這座爛尾樓。事後,我曾當麵問他:

“黃先生!您就是把這座爛尾樓改造成重慶‘世紀金源大飯店’的嗎?”

“對!”

“您為什麼一看就知道可以改造成飯店呢?”

“有兩個理由:第一,房間麵積還不算小。因為搞酒店的老板,首先要看客房有多大,這座爛尾樓的房間要是20平方米就完蛋了,五星級酒店的客房至少要在32平方米以上。這座爛尾樓可以達到34平方米,客房具備,天助我也。第二,在它的前麵有一個窪地,名曰嘉陵公園,我可以把它改造成一個供人消閑的娛樂廣場,既給江北區的居民造福,又可以為酒店招來顧客。”

當即決定改造爛尾樓之後,接下來就是談判和購買購物中心地皮的問題。在這裏我想說的是,在這次談判中,黃如論先生表現出了極為豐富的談判智慧與技巧。大約是在2004年的時候,我住在“香山金源商旅中心酒店”寫作,在休息期間,不經意地翻閱一本擺在茶幾上的宣傳材料,其中有一篇文章引起我極大的興趣,就是關於“金源集團”如何通過談判購買重慶這塊地皮的。兩年之後,黃如論先生的專著《為人處世與企業管理》準備付梓,請我作序。為此,我認真地讀完收人文集中的各篇文稿,發現這篇稿子收入集中,取名叫《領導的藝術與技巧》,讀後頗有感觸。我動筆寫作《我心目中的黃如論》之前,又潛心地研讀了這篇大作,我個人認為,它對了解黃如論先生的領導藝術有所助益。為了真實地再現這段曆史,我在敘述這段往事的時候,將恭錄該文有關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