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在中學時發生過什麼,卻能猜到那是段很不愉快的回憶。岑桐沒有跟他講過她之前的生活,他也很自覺地不去觸碰,每個人的內心裏都有一塊陰暗角落,是陽光永遠無法照到的地方。
但現在看來,她這塊心裏陰影的麵積好像大了些。
柳彥深覺得自己這個男票當得很不稱職。
就在他默默反省之際,岑桐已經上完了一節課。這節課是她高中比較擅長又十分討厭的科目之一——英語課。
她和英語老師相看兩厭,之所以英語老師不多找她麻煩,純粹是因為她的成績還可以。
不過同時,這位老師又是她的班主任,因而在生活方麵沒少為難她。
比如——
“岑桐。”
岑桐一驚,本能地站起身。
班主任直直地盯著她,目光沒有半點偏斜:“你到前麵來。”
岑桐想起這裏的一切都是虛擬的,如果自己走過去,反倒顯得十分傻氣,便徑自坐下了。
而班主任很是執著:“我讓你坐下了?你到底過不過來?”
岑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看來這裏的NPC是能感知到她的一舉一動的,而此時的對話,想必也是有人控製的。
所以這裏的一切並不全是幻象,相反,還是一場十分逼真的遊戲。
岑桐記得班主任正麵看她的時間很少,像是這樣直呼她名字上台的,也隻有那次作業抄襲被抓事件了。
明明是組長將她的作業借給別人抄而被巡視的年級長發現了,偏偏最後受罰的人是她。聽說抄她作業的學生家裏很有背景,班主任連喊家長的念頭都沒有。
有錯的自然成了將作業主動借給別人抄的岑桐——誰讓你不保管好你的作業?
班主任讓岑桐喊家長,然而在那時家長對於岑桐而言就是每個月打給她的生活費。她坦言過她的母親和繼父常在P國,而且她的手機未開通越洋通話服務,隻能等她的母親打過來。
誰知道她的母親什麼時候打過來。
總而言之,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換來的卻是班主任對岑桐的進一步蔑視:“沒爹媽的孩子才會做出的害人事!”
埋藏在心底不知多久的回憶一幕幕泛上心頭,時隔多年依舊可以感受到的屈辱與酸楚讓岑桐意識到,有些事,並不是時間可以治愈的。
糜爛在心底的疤痕,無論過了多久,揭開都會散發出腐臭,所有的治愈不過都是掩蓋傷疤的虛話。
岑桐突然覺得,是時候出這心頭的惡氣了。
反正不過是場遊戲,過了高考,就一切都結束了。
於是,她抬起頭,迎著班主任的目光:“怎麼了?”
班主任明顯地一愣,見慣了學校裏乖巧的學生,她顯然已經失去了應對刺兒頭的能力。當年的岑桐也是唯唯諾諾的好學生之一,然而如今的她,早就被大學的講師給慣壞了,什麼話都幹說出口。
岑桐看著班主任,很無辜地眨眨眼。
班主任看著岑桐,神情有些呆滯。
岑桐猜測是因為她沒按照當年的劇本走,因此做出來的虛擬人物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麼看來她的勝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