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說家裏讓他考公務員,就兩選擇--國土局和發改委,他對公務員其實沒有太多理想,隻是暫時找不到好的目標,算是湊合吧;崔州平更是對土木工程這種重金屬味兒十足的職業毫無興趣,他惦記的是他的文藝事業。這兩年,他頻繁參加選秀,近的在荊州,遠的還跑去許都,最輝煌的一次進入了全國前二十名,不幸的是二十進十時被刷下來了,他說選秀黑幕重重,他是太草根太正派,又不想被潛,所以總是陪太子讀書。
選秀不成,崔州平又謀劃當作家或者編劇,他寫了N多小說劇本投遞給各大出版社及戲劇社,要麼石沉大海,要麼回複是對不起,你的稿件不能用。他想不通,幹脆跑去討個說法,人家說他寫的東西沒有賣點,其實是他背後沒人投資炒作,他不免淚奔。可他不放棄,仍然在文藝道路上奮勇前進。
四人中,唯有諸葛亮沒有自己的未來工作打算,當周圍的畢業生為工作惶惶不可終日,他每日依舊讀書自習吃飯睡覺,時不時陪宿管大爺嘮一晚上嗑,還曾經和校門口賣燒餅的小哥討論漢朝經濟形勢發展,愈發雲淡風輕,仿佛證得了。
馬良便笑道,校草的打算是畢業了結婚,請問黃家女婿,倒插門感覺如何?
諸葛亮摔了枕頭砸他,結婚你妹!你丫欠抽是不,我撕了你!
黃櫻比諸葛亮提前一年畢業,本來憑著黃家的關係,黃櫻可以留校,可她沒留在襄陽,卻去了隆中的某所小學教書,鎮日和一幫猴孩子混在一塊兒,都說她是為了諸葛亮,這不,人還沒嫁進草廬,工作倒找去草廬邊兒上。這又讓一眾暗戀諸葛亮的美眉們義憤填膺,說黃櫻把諸葛亮看得太死了,每天十二個時辰都拿眼風鎖著諸葛亮,可讓其他妹紙怎麼和諸葛亮打擦邊球,所謂最毒婦人心,就是這意思吧。
諸葛亮對此卻置若罔聞,他如今是閑散人一個,諸葛均今年高考,學習緊張,昭蘇接了他去家裏,說方便照顧,也不讓諸葛亮操心,樂得他無事。原本大四了也沒課,他更是閑了,不是跑回隆中和黃櫻下棋聊天看月亮看星星,就是溜去襄陽書肆看一天的書,要麼在宿舍靜坐思考各種人生問題。
馬良幾次追問他,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諸葛亮很誠懇地回答,我不知道。
馬良抓狂,親,你總不能沒打算吧,這也太不像諸葛亮了,我不能想象一個不工作的諸葛亮。就憑你的條件,找個工作綽綽有餘,親,你不會是青春期叛逆吧,可也來得太遲了。
諸葛亮還是說,我真的不知道。
馬良又說,話說你不是自比管仲樂毅咩,親,你不出去做事,怎麼當管仲樂毅?
龐統在一旁叼著牙簽笑,校草不是管仲樂毅,他是薑子牙,正垂釣渭水呢,等著他那雞飛狗跳的周文王來請他!
馬良便勸道,哪兒有這麼多周文王,齊桓公都沒有,親,麵對現實吧!
諸葛亮充滿自信地說,沒有齊桓公,我創造一個給你們看,沒有周文王,我創造一個給全天下看!
馬良啐他,你丫奏是一自大狂!
龐統吐了牙簽,說道,這娃就這德行,反正以後若是失業沒飯吃,別來我門口討,我見著一次趕一次!
諸葛亮看著他笑,放心,你遲早得來找我討飯吃,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龐統詛咒道,禽獸!
諸葛亮嗬嗬笑,倒說上了另一樁事,過幾天,我二姐孩子周歲,你們去不?
龐統和馬良舉手表示蹭飯的有,送禮的沒有。
崔州平卻還在想諸葛亮的狂言,傻愣愣地問,你真能創造齊桓公和周文王?
諸葛亮不說話,淡淡地一笑,慢慢兒出了門,馬良盯著諸葛亮的背影歎了口氣,他說這個背影真他媽永垂不朽,這男人是極品妖孽,他就是裝逼也依然動人心魄。
多年後,馬良從東征前線返回成都,直入丞相府通報軍情,匆匆話別後,他便即離開,為著說不得的緣由,他忽然過回頭,恰看見諸葛亮轉身,那背影被一叢搖曳的修篁掩映,顯得破碎而模糊,風在遠端盤桓低泣,一片落花揚起來,卻不知飄去了哪裏。那時天地流散了,世界漫漶了,背影融化了,化在他濕漉漉的心裏,化在永遠說不出的訣別言辭裏。
他曾對馬謖說,跟著丞相的背影走,別回頭。
馬謖照他的話做了,沒有回頭。
雨大得駭人,整片天都像要垮塌了,隻一味黃黑著麵孔,無數鋼鞭似的雨水摔下來,像要把這個世界整個兒摧毀。
諸葛亮幾次想衝進雨中,又怏怏地退了回去,他懷裏抱著剛買的書,舍不得拿新書去糟蹋。都怪他看書看迷了,那天色漸趨昏黃,眼看大雨將至,他竟然全然不覺,待他買了書離開書店,走了才百步,雨水便劈裏啪啦落下來,他不得已臨時閃去路邊的米店門口躲雨,那店老板本來想趕人,後來躲的人多了,也就趕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