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莫失莫錯(2 / 3)

那天晚上下班,路過湖濱公園的荷池,水霧遠遠地看見那個男生坐在湖邊的鐵索上,夕陽已經落到了湖的那一邊,寂寂的餘輝,將他的背影勾勒得溫暖又恍惚。他抱著紙袋,把手裏的榛子,一顆一顆丟進荷池的許願缸,那些笑臉,有些丟中了,有些永遠沉入水底。

水霧一直隔著矮矮的樹叢站在他的身後,她很難過,她覺得被辜負。

04

今天,那個男生裝好榛子,又倒回木桶,他轉身問水霧:“還有沒有那種畫著笑臉的?”

水霧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沒有了,店東說油彩畫出的笑臉有害健康。”

他默默地轉回頭,若有所思的表情。

付錢的時候,他好像鼓了很大的勇氣,他問:“聖誕節你有約會嗎,我想約你一起過,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健康。”

水霧想起自己還欠連生一支舞,可她還是點點頭。

這是水霧遇見過最冷的聖誕節,下了很大的雪,可她還是堅持穿了一條薄薄的雪呢裙子,還有那頂她最愛的小紅帽。

他沒有帶她參加篝火派對,也沒有帶她去看盛大的焰火晚會,而是開車帶她去郊外。他的車有一扇巨大的天窗,兩個人斜躺在座位上,頭頂的月光映著茫茫的雪地,感覺世界豁然敞亮,偶爾還有雪花飄過,一朵兩朵,仿佛就快落在麵頰。

他側過身體,說:“問你一個問題哦,為什麼是穿襪子,而不是戴襪子?”

水霧笑,因為她從一檔電視節目中早就獲知了答案。她摸摸自己的帽子,說:“因為襪子不夠貴重。”

他把手探進風衣口袋,掏出一隻紅色的襪子:“那裝滿聖誕禮物的襪子呢?”

水霧打開襪子,是滿滿的畫著笑臉的榛子。

他依然淡淡地笑:“是我畫給你的,你會不會嫌棄不健康?

他順手打開音樂,不知是誰唱的:不愛我,放了我,別在我的苦中作樂又不走,不愛我,放了我,別在我心灰意冷時又說愛我……

他驚訝了一下,抱歉地笑:“對不起,我忘了換音樂。”

水霧說:“沒關係啊,這一首也很好聽。”

音樂有點淒涼,心卻溫暖。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曾經的水霧是多麼的矜貴,她搖頭,又點頭,任他的吻,肆無忌憚,鋪天蓋地。

水霧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聖誕節已經過去。她看見連生裹著肩膀靠在走廊等她,手裏拎著一大把白胡子。

他說:“本來,我準備來跟你一起守歲,可是現在來不及了。”

水霧說:“對不起。”

連生笑笑:“沒關係,錯過了萬聖節和聖誕節,我們還有春節,我們是中國人,要過自己的節日才對嘛。”

他笑得很大聲,什麼時候,他的笑也變得落寞。

他摸一摸鼻子,跟水霧說:“再見。”

水霧問他:“你的鼻子怎麼了?”

他不好意思地擋住:“我想扮聖誕老人給你派禮物,被假胡子夾破了鼻子。”

水霧掰開他的手看。

他捂不住:“嗬嗬,嗬嗬,翹望春節的爛鼻子。”

05

那個男生常常會來堅果店,隻是不再買榛子,而是接水霧下班。

店東惱火極了:“我讓你來顧店,你卻搶走我的顧客去戀愛,扣你薪水。”

可是水霧心情很好,一點也不覺得委屈。今天他們約好去看9點半的電影,她自己買了一包榛子,細細畫上笑臉。

店東借題發揮:“你又畫,你又畫,扣你薪水。”

水霧笑嘻嘻:“這是我自己買的。”

店東灰溜溜走開,又得意洋洋回來:“還是要扣你薪水,你工作不認真,上班畫鬼臉。”

水霧嚇得吐一吐舌頭,再扣薪水的話,她下個月要貼老板薪水工作了。

她站起來,整理貨架,越過一排一排木桶,她好像看見連生了,在櫥窗外閃了一下就不見了。水霧追出去,看見店東正開著畫著屁股的機車噗噗噗地遠去。她嘲笑自己,怎麼會錯把店東看成他。

水霧蜷縮在堅果店的椅子上聽收音機,還是那個主持人,他很堅持,又很有責任心,他說:“下麵播放的這首歌,是陳小春的《算你狠》,一個月前,一個朋友點播,曲庫沒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送給她,不知道她此刻在哪裏,心情好不好?”

水霧突然有點感動,又有點感傷,她想起連生,聖誕節之後,再沒有見過他。

什麼才叫心電感應呢,就在水霧想起連生的那一刻,電話響起來:“喂,水霧,你馬上過來鹿崗小鎮,我在一樓餐區等你。”

水霧說:“我在上班啊,怎麼走得開?”

連生說:“你一定要來,就當你還我一支舞的時間。”

他這樣說的時候,聲音低下去,很難過的樣子。水霧的心被磕了一下,鈍鈍的難過。她打電話跟店東請假。

水霧趕到的時候,看見連生坐在靠窗的位置,窗玻璃上裝飾的雪花冰冷了他的表情。

那個男生也在,朝著門口焦急地張望,看見水霧進來,忙說:“他是你的朋友嗎,他劫持我來這裏做什麼?”

不等水霧說話。連生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照片砸在桌子上,吼叫著:“做什麼?我要你現在,立刻,馬上,離開水霧。滾蛋。”

水霧低頭看桌上散落的照片,全都是他的樣子,許多,就在那同一輛車,同一個位置,同一個男人,卻是不同的女人,他們熱烈地擁吻。

他狼狽地撲在桌麵上,手忙腳亂地搶著那些照片,然後奪門而逃。

水霧癱坐在沙發上,連生蹲下來,抱一抱她的肩膀:“你沒事吧,我跟蹤他好久了,就是想讓你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