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得妃嬪們明爭暗鬥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那宮女到底是否是葉貴妃的人,她卻不知。隻見皇後哭得傷心,便有也有些心軟了,麵色漸漸緩和了些。
若如看在眼裏,心中暗笑,又道:“不知是不是若如福薄,雖幸得皇上寵愛,奈何太後卻……才進了宮,便為皇上選了妃,又規定了皇上一個月之內,隻能有十天歇在我這……若如想著,太後也是真愛過的人,怎麼就……”
一想起來便恨得牙癢癢,想到每個月皇帝有二十天要睡在別得女人身邊,她就不禁怒火中燒。她曉得皇帝是愛她的,雖然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忽然地就派了使臣來求親,又對她無端地寵得緊。
不過她倒是享受得很。如此眉目如畫的夫君,更是天朝上國的皇帝,她簡直覺得自己是前輩子修了福,才得了這樣得便宜。
說到這裏,若梨倒有些來了興趣:“聽說皇後與皇兄的相識,是有些故事的。本宮纏著皇兄問,他硬是不說!不如皇後娘娘給若梨講一講?”
若如聞言是一愣。
什麼相識,什麼故事?
見若如一副不解的樣子,若梨以為是她羞澀不肯說,不禁皺了眉,撅嘴道:“真是小氣。你們兩個還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得一雙!”
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若如勉強扯出一個笑,小心地:“公主莫要生氣,並不是本宮不想說……隻是,不知從何說起才是……”
若梨立刻來了精神,道:“便從‘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說起罷”看若如愣了一愣,她沒好氣地,“當初皇兄問你姓名,你不是這樣答的嗎?”這也是聽母後說的,皇兄回來之後,翻了大興國的譜子,便找到了她,大興國的六公主,雲若如。
腦子中是“嗡”的一聲,若如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了。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她喃喃地,似是沒了靈魂,眼神空洞無物。嚴冬淡淡得日影透過煙霞色得窗紗,映在她的臉上,絲毫沒有暖意,淡的如夢一般,伸手不能觸及。
她知道這句詞,她知道母妃當年與姨娘得約定,她知道這詞裏大興國公主不是隻有她一個,還有另外一個……
雲畫扇!
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會莫名其妙地派了使臣來求親,難怪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有說不出得溫柔與熟悉,她一直不解,為何他會待她那樣好,好似是前輩子就認定了她……
原來是這樣,他要娶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雲畫扇!
口中滲出一絲腥甜,她得手在桌子地下握緊了拳,長而尖銳得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的肉裏,她才得到一絲得清醒。
“皇後娘娘?”見皇後的臉色忽地慘白,若梨不禁有些惶然。該不是她說錯了什麼話,她惱了吧?雖然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連若梨,可是一想到皇兄凶巴巴的樣子,還是有些犯怵。
經她一呼喚,若如才回過神來,連忙揚起一個若無其事得笑:“時候也不早了,該去梨香宮拜見太上皇與太後了。”
若梨這才想起自己此次來的目的,是催皇後趕緊去的。不禁吐了吐舌頭,也起了身。
兩人坐了轎子,往梨香宮去了。
梨香宮。
辟嶙殿。
華清站了在長廊上,廊下是溪水,隻是結了冰,並不見流動,隻聽見底下有細微的顫顫聲。溪上是一株梨樹,此時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滿枝的雪,似冰雕的一般。她伸出手去,抓了一把雪在手裏,細細地揉開。
得了她手心的溫度,雪慢慢地融開,化作清冽的雪水。
有一隻手,幹淨而修長,從她身後伸出來,輕輕握住她的。
連錦年從身後環住她,將她的手握緊兩手間,心疼地:“玩什麼不好,別凍傷了手。”誰是責怪的語氣,卻是含笑講的,是滿滿的寵溺。
華清撇嘴。心中是暖的,卻一把推開了他,瞪眼嗔道:“你心裏倒還有我……還有孩子們……”自顧自進了屋,霎時間暖和起來,她揀了靠窗的一張小榻倚了,從旁的青花瓷瓶中抽出一直紅梅,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祈兒大婚,大玥朝上下多少雙眼睛看著,冊封皇後,是何等的大事!你這個太上皇卻不知所蹤……”
連錦年自知理虧,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轉開話題道:“皇後怕是要到了,還不快起來理一理,披頭散發的如何有太後的樣子。”
見他提起皇後,華清心中更是不悅。她曾想過千萬次,將來祈兒的皇後,梨兒的駙馬是什麼樣子的。如今的這個雲若如,雖然是生的嬌麗容顏,可總讓她心裏別扭,喜歡不起來。便又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既然是祈兒喜歡的,總是依了他才好。
連錦年見她緩了臉色,便知道她已經不氣了。拉了她起來到妝台前坐下,含笑道:“讓我來替你梳一梳頭罷。”她心中是歡喜的,並不說話,卻滿臉的紅霞掩不住笑意。連錦年拿了檀木梳子,慢慢地替她梳著一頭青絲。那發絲烏黑油亮,散發著淡淡的馨香。心中便想起當年在夜清宮外,初見之時,她便是披了一頭發絲,站在盈盈湖水之間,清風撩起她的衣袂,宛若湖中出現的仙子。
這時綠蘿推門進來,見此情景,不禁打趣道:“喲,看來奴婢來的還真不是時候!”說著便要退出去。
華清急忙喊住她:“噯!”一邊輕輕地推了連錦年一把,劈手從他手中奪下那梳子,笑道:“若是讓你梳,怕是到了晚上還見不得人!”
連錦年無奈地求救似地望著綠蘿。
綠蘿噗嗤一笑,便關了門,過來接過華清手中的梳子,細細地梳了起來,一邊口中問道:“梳個什麼髻好?”
華清眼中寂寥:“平淡些的就好。”
唉,轉眼,竟已經老了,不再是青蔥歲月的少女,竟已做了太後。時間,還真是可怕的東西。這些年來的生活,雖是甜蜜溫馨,卻是平淡。回想起來,記憶裏竟都是十幾年前,與宮中女子爭鬥的日子。
還有素兒……
外頭響起內侍劉洋的聲音:“啟稟太上皇,啟稟太後,皇上與皇後已經到了。”
綠蘿從梳妝盒子裏拿出一支翡翠鑲金步搖,長長細密的瓔珞,輕輕一搖便琮瑢作響,也不問華清,知道她是喜歡這支的,便徑直插了進雲鬢,笑道:“這便好了。”
前殿,皇帝攜了皇後,已在殿中端坐了。葉貴妃陪在一邊,隻閑閑地吃著茶,嘴角是淡淡得體的笑,並無吃醋嫉妒的神色。倒是一個淑妃陳氏,直盯盯地盯住談笑的兩人,直把一口銀牙都要咬碎。
傻,真是傻。
葉素兒心中笑道。這樣把心中所想的都掛在臉上,在後宮注定是活不長久的,不過,倒是一顆好棋子。
有內侍的尖嗓子響起:“太上皇駕到,太後駕到……”聲音悠遠而深長,隔了門前厚厚的簾子傳進來,顯得有些沉悶。
話音剛落,便有人從外頭掀了簾子,先進來的便是連錦年。換下了玄黑色的龍袍之後,便總是穿著月白色的便裝,若非是眉目之間依存的霸氣,真真是讓人想不到這名嘴角含笑,淡若梨花的男子竟做過皇帝。
“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後。”皇帝急忙上前,恭敬地。身邊三名女眷亦款款行禮,口中齊呼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