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再說那天下午直至火災發生,她都和我在一起,根本沒有作案時間,我可以為她作證!”方卓昂斬釘截鐵地說。
蒲葦幽深的眼眸望著方卓昂,慢慢開口說:“你了解蘇綠嗎,你眼裏她就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天使,對吧。你知道她有支錄音筆嗎,她錄下了你們之間的情話,你們在酒店開房的過程,她跑來放給我和我媽聽,說盡諷刺的惡語。方卓昂,她演的好戲真精彩,我太相信她會做出放火恐嚇我的事了。而且,你和她的特殊關係,你也不能夠做她的時間證人。我想來想去,除了她對我恨之入骨,沒有別的人了。”
“你不要因為那件事就往火災上牽扯,蘇綠沒有必要這麼做,她知道,我愛的人是她。她沒有作案動機,更沒有作案時間,你不如冷靜下來,好好想,還有哪些地方得罪了什麼人。”方卓昂打斷蒲葦的觀點。
刑警隊長站起身,說:“按照規定,我們要去帶蘇綠回來,照例進行詢問,是不是她,等她來這裏,就自然清楚。“
“不行——無憑無據,你們不可以帶她來,她還是個學生,對她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我可以擔保,她是清白的。我不能讓她受這種委屈!”方卓昂反對。
“對不起,我們是按規定辦事,請你理解配合。我希望你給她打個電話,這樣總比我們開著警車直接去她學校門口等她要好。”
方卓昂無力地坐下,他明知她不可能參與這件事,卻愛莫能助。也許,由他來打這個電話,會把對蘇綠造成的傷害和影響降到最低。
夜晚,酒吧。
蘇綠、周丹娜和艾細細坐在一起聊天。
桌上閃爍著一盞蠟燭,昏暗的燈光下,歌手在唱著慵懶的歌。
“來,為我們在北京的相聚,幹一杯!”周丹娜舉起酒杯,腰肢跟著音樂柔軟扭動著。
“幹杯——”艾細細興奮地說。
艾細細眼尖的發現,周丹娜杯中並不是酒,而是紅牛飲料。
“等一下,周丹娜,你可真不夠意思,我和蘇綠喝酒,你喝飲料啊!”艾細細不答應了。
蘇綠將酒杯放在桌上,說:“可不是呢,是你說今晚不醉不歸的。”
周丹娜轉了轉杯子:“我是真想陪你們喝盡興,我老公在我進酒吧前,下了通牒,不可以喝酒,今晚他過來我這邊,被他發現我喝酒,他真會打我的。”
“他不許你抽煙,不許你喝酒,唔……聽起來對你真是萬分體貼啊!不像我和艾細細,沒人關心,沒人疼,喝死拉倒!”蘇綠喝下一杯酒,打了個酒嗝,臉色泛著紅潤,微醉的模樣。
艾細細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低著頭看。
“你自己和方大叔不痛快,別把我拉下水,我是有人疼滴!”艾細細晃了晃手機。
隱約見到屏幕上的一行字:少喝酒,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哈哈,你得瑟什麼,不是你爸發的,就是你媽發的。我們三個人中,艾細細,就數你是父母雙全,家庭和諧了。你看你爸爸是醫院院長,媽媽是護士長,從小蜜罐裏長大,你還缺愛嗎,生怕我們看不到你有人疼?”蘇綠用手指戳了一下艾細細的腦門。
周丹娜笑:“她不缺父愛母愛,她缺愛情,缺男人……哈哈。”
艾細細又羞又急,抿了一口酒說:“我哪有,我是我們三個中發育最晚的哎,你看,蘇綠15歲大姨媽報道,周丹娜,你多少歲來大姨媽的?”
“我啊……我13歲就來了,我當時還暈血,差點沒把自己嚇死,以為得了絕症,會血流不止死掉!”周丹娜打了一個響指,從路過的服務生手中,拿了兩瓶啤酒。
艾細細說:“我說的對吧,我是17歲大姨媽才來的,真氣人,全班女生大姨媽都來了,就我沒來,當時我都受到全班女生的鄙視。她們還說,你爸媽都是醫務人員,怎麼連你的大姨媽都控製不了。我現在想想,我是天生發育晚,所以呢,對男人的感知,肯定比你們遲鈍。”
蘇綠一下就想起了高迅,笑得不行,說:“你哪裏是發育遲鈍,你是發育退化!我想盡腦汁也想不通,那個高迅哪點吸引了你,他一點也配不上你。”
“是嗎,我們最冰心玉潔的艾細細也有鍾意的對象啦!蘇綠,抽時間帶我去瞧瞧,我要看看,到底他是哪個地方最有魅力。”周丹娜朝蘇綠擠眼。
蘇綠噗了一聲,說:“你還是別見了,我見了之後,對男人都有陰影。是個發型師,被富婆揩油也無動於衷,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不許你這樣說,再說我可真生氣了——”艾細細癟了癟嘴。
“好了好了,我閉嘴,不說你的小王子,行了吧。”蘇綠開了一瓶酒,嘴直接就對著瓶口咕嚕咕嚕喝。
周丹娜轉移話題:“張恩讓明天肯定會成為你們全校的話題,你們倆作為她共處幾日的室友,說不定也會成為焦點人物喲。”
“我可不想沾她這點光,總覺得她是專門來和我作對的,她不僅賄賂艾細細,還想裝可憐博同情色誘方卓昂,真沒想到張言瑜會生出這樣的女兒。”蘇綠說。
周丹娜吹著蠟燭:“這才符合娛樂圈的規則嘛,你們倆遲早就進這個圈子的,看多了就習慣了。”
燭光搖擺,忽明忽暗,蘇綠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卓昂爸爸的來電。
蘇綠懶洋洋的樣子,想掩蓋內心的小竊喜,他終於打電話來了,到底他比她更沉不住氣。
“喂,你還記得我的存在啊。”
周丹娜湊在艾細細的耳邊說著取笑蘇綠的話。
酒吧的音樂令蘇綠聽不清電話那頭的聲音。
她走到酒吧門口,一陣風將她吹的半分酒醒。
“你在哪兒?”方卓昂嚴肅的語氣。
“我和朋友在酒吧喝酒,反正你說你不管我了,我就破罐子破摔。”
“在哪家酒吧,我來接你。”
蘇綠打了一個酒嗝,慢吞吞地說了酒吧名字。
“你少喝點酒,一會兒還有正事。”他命令道。
“噢,好的,卓昂爸—爸,待會兒見。”她一字一頓地說。
回到座位上,周丹娜見蘇綠臉上掛著笑容,問:“看來到底還是方卓昂的魅力大,我們哄了你一下午,沒見你有個好臉色,方叔叔一個電話,就把你哄成這樣美滋滋,瞧你甜蜜的。”
“她重色輕友,我都習慣了,你問她開學至今在寢室睡了幾次,一門心思哪在學校,都被方卓昂給吸走了。”
“你不也成日想著往那家理發店跑嗎,你還皮厚起來,理直氣壯的說我。”
蘇綠和艾細細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說著,兩個人索性拚起了酒量,周丹娜在一旁靜默看著她們,要了一杯白開水,吃了兩粒藥。
“你怎麼吃藥,哪裏不舒服嗎?”艾細細問。
“沒事,降血壓的藥。”周丹娜忙將藥裝進了包裏。
“不是吧,你這麼年輕就高血壓!”蘇綠驚歎。
周丹娜無可奈何:“沒辦法啊,飲食不規律,總暴飲暴食,別以為瘦人就不會血壓高。”
二十分鍾後,方卓昂出現在蘇綠的麵前,他同時也看見了桌上歪歪倒倒的十多個空啤酒瓶,他緊皺著眉,拉起蘇綠的胳膊說:“你怎麼喝這麼多酒,都醉成這樣子了,還能走路嗎?”
“走不了,我要你背我……”蘇綠伸直了雙手,就要往方卓昂的肩上攀。
艾細細也醉了,滿嘴胡話,還要接著再喝:“蘇綠,你不許走,陪我喝,幹掉這瓶……”
方卓昂掃了一眼神情自然,毫無醉意的周丹娜,責備道:“是你帶她們來的吧,她們喝醉成這樣,你卻滴酒不沾,你這樣,算是蘇綠什麼朋友。你下次不要再來找蘇綠了。”
“我不喝酒,是因為我開車來的,我要負責送她們回去,我的身體也不能喝酒,蘇綠和我是好姐妹,我還不至於會害她。”周丹娜辯解。
方卓昂冷冷拋下一句話:“你最好離蘇綠遠點——”
他背著蘇綠,走出了酒吧。
他真是心疼這樣的蘇綠,她那不值一提的小酒量,居然喝了這麼多啤酒,以前喝一杯就夠她暈乎的了。
她在他的背上說著胡話,反反複複央告著:“老大……我是不是很不乖,我也不想惹你生氣……你以後批評我,我再也不頂嘴了好不好,我聽你的話……我長大以後還聽你的話。”
車裏坐著兩名刑警,見蘇綠喝得大醉,也束手無策。
“這也沒辦法做筆錄啊,都醉成這樣了。”
方卓昂隻好說:“明天她酒醒之後,我親自送她來公安局。”
“那就這樣吧。”兩名刑警這才走了。
他把蘇綠帶回家,喂了一些蜂蜜水,看她說著酒話,不停喊著卓昂爸爸,他的心都被軟化了,原先對她的鬱結也一掃而空。
中途她起來去衛生間吐了兩次,他默默給她遞一杯溫白開水,輕輕拍她的肩膀說:“想吐就吐出來,吐了才能好受一些。”
她的意識模模糊糊,最後倒在床上一覺睡到了天亮。
蘇綠醒來的時候,方卓昂正在廚房做早餐,煎了兩個荷包蛋,四片吐司麵包,一杯熱牛奶,他端到了餐桌上。
他坐在一旁,看她乖坐在桌前,將麵前的食物一掃而空,然後撫著胃,滿足地望著他,那副表情很容易讀懂,你看吧,我多乖,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還沒有挑食,吃了我最討厭吃的荷包蛋。
“這樣的表現,我才高興。”他伸手捏捏她的臉頰,順便把她沾在嘴角上的麵包屑給拂去。
“看在我表現這麼好的份上,以後你要天天做給我吃,你不就可以天天高興了!”她的神邏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們就如此一笑泯恩仇,好像之前鬧得僵持不下的兩個人不是他們。
吉本芭芭娜說:“每天每天,波瀾不驚地活著,睡覺、起床、吃飯。情緒有好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時候,看電視,戀愛,學習,去上學,當你不經意回眸那些日複一日的平凡日子時,會發現它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些什麼。就像那些沙子一樣,純淨溫暖。”
樸素平凡的生活,幸福來的更容易,就從一份早餐的甜蜜開始,這樣一整天,不出意外,都該是心情美妙的。
方卓昂難以啟齒,他在想,若他開口說帶她去公安局做筆錄,她會不會抓狂。
他抬手看表上的時間,快九點了。
倒是蘇綠先開口說話:“好啦,今天的會晤要暫告一段落,你送我去學校吧,今天下午的課很重要,著名表演藝術家來我們A大授課,隻有30分鍾,很寶貴,我可不想被你吸引地舍不得走,我要愛情學業兩不誤嘛。”
“哎喲,差點忘了,昨晚你帶我回來,那艾細細呢,她不是也喝醉了嗎?”蘇綠這才想起昨晚的事,真是後知後覺。
他收拾著桌上的餐具,說:“那個叫周丹娜的說送艾細細回學校,你不說我還忘了,以後離周丹娜遠一點,她在社會上的情況你了解嗎?我看她的背景很複雜,你還是個學生,最好不要走得太近。”
“你真囉嗦,要是我真有個爸爸,他是不是就像你這樣,係著圍裙給我做飯,一邊洗碗一邊說,女兒啊,你不要怎樣怎樣,你要好好讀書,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走在一起……”蘇綠壓低著聲音,模仿著中年男人的聲音。
他笑了:“我哪有你這樣蒼老的聲音,過度誇張的表演等於失敗。”
“那我沒有爸爸,當然體會不到那麼真切。”她脫口而出。
他陷入了沉默,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周丹娜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她有老公,台灣人,很有錢很有錢的。他們打算在北京定居,她老公還在北京給她開一家女裝店,她不是挺正兒八經的嗎。再說,她就算再不濟也不會有害我之心。友誼萬歲,你這個年紀是不會懂我們的友情噠。”她信誓旦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