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小傻瓜,我的離去,並沒有帶走你的世界(3 / 3)

母親不要她,她也該放下。

她在教堂裏見到了修女Vivian。

她坐在教堂裏,看著耶穌的神像。她懺悔,這些年,她做錯了很多事,哪怕是微小的錯事。

如果我傷害了他人,我願接受上天的懲處。

Vivian還是老樣子,有著法國女人的優雅和獨立,她和蘇綠擁抱,輕聲問候蘇綠在北京生活得可好。

蘇綠笑笑:“如果真的很好,就不用來這裏懺悔了。”

“你和那位方先生,重遇了嗎?”Vivian問。

蘇綠微笑點頭:“我們重新開始了,不過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但我相信,足夠相愛,那些問題都能被克服。”

“是的,我們修繕我們的內心世界,足夠強大的內心,就能克服困難。《聖經》裏說:你們的裝飾不應是外麵的發型、金飾、或衣服的裝束,而應是那藏於內心,基於不朽的溫柔,和寧靜心神的人格,這在天主前才是寶貴的。你們應該彼此相愛,因為愛德遮蓋許多罪過,要彼此款待,而不出怨言。”

“Vivian,每次見你,我都有所收獲。”

“希望再見你,是你和方先生來此舉行婚禮。”Vivian祝福。

蘇綠幻想著在這個教堂和方卓昂舉行婚禮的場景,她穿著聖潔的婚紗,和他交換戒指,承諾一生一世無論貧窮或疾病都不會離開對方。

那是夢中的婚禮。

離開教堂前,Vivian指著教堂前排坐著的一位男子,說:“他叫季雲燃,這一年來,他每個周末都會來這裏懺悔,他的妻子和孩子同時落水,他全力去救,為時已晚,他自責自己沒有救活自己的家人,終日活在回憶裏。蘇綠,你覺得他這樣做,對嗎?”

“他不應該這樣,斯人已去,他該重新活著。他已盡力去救了,無需懺悔。他這樣子活著,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不想看到。”蘇綠看著男子微駝的背,想著,這必是一個深情的男子。

“願他早日解脫,阿門——”Vivian禱告。

這一次相見,不知下一次相見是何時。

彼此相愛,彼此款待。

蘇綠坐在祿口機場的候機大廳裏。

短短的一天時間,從北京到南京1200公裏就能往返自如,世界越來越小,人與人之間的心靈距離反而更加遙遠。

經曆這一天,蘇綠有些恍惚,當方卓昂的電話打來,她才想起,她匆忙來到南京,都沒有和他說一聲。

“吃飯了嗎?”他聲音幹澀。

“吃了,你在哪兒?”蘇綠問。

他很失落地說:“我在機場,我媽要回家,剛上飛機。”

她驚訝:“怎麼突然決定回去了,不是要在北京長住嗎?”

“家裏有些事,她想回去就讓她回去吧,你在學校嗎,要不要我過來看你,不過得甩掉那些麻煩的記者。”他說。

蘇綠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來南京了解自己身世的事,說:“不用來了,我報名參加了一個劇組選女演員的活動,我要加緊學習一些專業知識,等我順利晉級,我們再見麵吧。”

“是不是張言瑜當評委的那個海選活動,我相信你的實力,那就好好努力。”他給她鼓勵。

自身矛盾的糾纏,使蘇綠無心去關懷方卓昂的處境。

她愛他,這是永不會磨滅的。

願在穿梭變遷的時光裏,所愛之人是亙古不變的。敢愛你一天,就敢愛你有生之年。

登機之前,手機再次響起,周丹娜這個玩消失的人總算是打來了電話。

“周丹娜,你去哪裏過好日子了,電話打不通,你是要把我急死嗎?下次再這樣,我可就不認你這個朋友了。”蘇綠劈頭蓋臉先把周丹娜一頓說。

“別這樣呀,我錯了,我和何修年在歐洲十國遊,不好意思,玩得太盡興,把你忘了,等我回來,我就找你,你就原諒我吧。”周丹娜討饒。

“看在你如此怡然自得暢遊十國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和何修年好好玩吧,國際長途很貴的,不說了,祝旅行愉快!”蘇綠掛了電話,有些意外,何修年是怎麼轉好了,會陪周丹娜去旅行。

她想到方卓昂說的那個環遊世界的未來計劃。

繞著世界走啊走,在某一處小鎮累了,那就停下腳步,開一家小小的店鋪,兩個人經營著店,時光靜靜走過,沒有大富大貴,有的是尋常夫妻的平淡相守。

回到北京,蘇綠保守起了那個秘密,對於自己的身世,她連艾細細都沒有說。她隻是說去醫院看望宋院長,而也沒有讓方卓昂知道她回過南京。

這個秘密,她要守口如瓶。

她和艾細細一起投入了緊張的海選預備,喜怒哀樂,各種場景反複練習,信手拈來的一個劇本橋段,她要以最快的時間入戲,包括台詞,也要有適當的語速和語感。

兩個人一起練對手戲,練對白,半個月下來,都進步不小。

她們都抱有希望。

海選的前一天,方卓昂打來電話,聽得出來他為工作的事忙得焦頭爛額,還不忘鼓勵關心她。

“明天上午的海選,緊張嗎?”

“說一點也不緊張肯定是假話,評委是明星和大導演,我必須打足十二分精神,你等著我的好消息。”蘇綠說。

“好的,你今晚休息好,明天發揮正常,就足夠過關了。”他接著又叮囑了她幾句,才掛了電話。

海選當天,艾細細先進去,蘇綠等在門口,不多一會兒,艾細細就滿臉笑容跑出來了,抱著蘇綠說:“我通過啦!第一關,順利通過海選,我好激動,第一次和張言瑜那麼近距離接觸,她還和我握手啦。”

蘇綠替艾細細開心,說:“我就猜到你肯定能通過的。”

“我都能通過,你更是百分百能通過,你快進去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蘇綠和艾細細擊掌,走進裏間的選拔室。

三位評委,分別是張言瑜,該劇導演,該劇製片人。

“三位評委好,我叫蘇綠。”蘇綠站在評委的麵前,等待評委的出題。

“你看起來很麵熟啊,之前有拍過廣告嗎?”導演問。

蘇綠說:“沒有,從未拍過。”

張言瑜認真看著蘇綠,忽然說:“你就是前陣子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最美女孩吧,報道說你和一名比你年齡大很多的男子有曖昧關係,這是真的嗎?”

蘇綠如實相告:“他是我男朋友。”

張言瑜湊在導演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導演點了點頭,對蘇綠說:“本來你的條件是很符合我們心目中的女一號人物形象的,不過我們對女演員要求純淨無染,你之前的負麵報道給人的印象已經顛覆了清純的氣質,所以很抱歉,你被淘汰了。”

蘇綠依舊禮貌退場。

她聽到張言瑜小聲說:“現在的女孩子,為了成名什麼男人都可以依附,這種行為,殊不知是自毀前程。”

她一走出來,就被艾細細迎上來問。

“怎樣怎樣,通過了吧。”

“算了,我被淘汰了,我們回去吧。”蘇綠苦笑。

艾細細目瞪口呆。

“怎麼可能!”

“張言瑜說出了我之前在網上被流傳的那些八卦,導演覺得我不夠清純。”

艾細細氣了:“她自己還是娛樂圈的,難道不清楚那些記者就會亂寫嗎!”

“我自己承認了我和方卓昂的戀愛關係。”

“你真是傻啊你,不是讓你不要對外承認嗎,你真是……”艾細細難以理解蘇綠的邏輯。

這時,張恩讓走了過來,見到她們就打招呼:“蘇綠你們也來參加海選啊,結果出來沒?”

“嗯,出來了,你不會也來參加海選吧。”蘇綠淡淡地說。

張恩讓將手上的飯盒晃了晃,說:“我家保姆來給我媽送飯,她最近腸胃不是很好,不能吃外麵的飯菜,所以給她做好了飯送過來。”

“你的媽媽還真是大腕,吃個飯還有專人伺候。”艾細細對張言瑜淘汰掉了蘇綠多有怨惱。

張恩讓沒再多說,往選拔室走,身後跟著家裏的保姆劉姨。

蘇綠隻是簡單的瞄了一眼,頓覺得麵熟,這不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嗎,下巴上的那顆痣,位置都一模一樣,即使過去了一二十年,隻是皮膚鬆弛,皺紋多了,五官特征還是明顯,足夠一眼認出。

那個女人,怎麼會是張言瑜家裏的保姆,怎麼回事,蘇綠來不及反應,就被艾細細拉了出來。她心亂如麻,回不過神,思緒一時理不清楚,艾細細同她說話,她也隻是置若罔聞。

“蘇綠,你怎麼了,我在和你說話呀,你都被淘汰了,我也不想參加接下來的選拔了,還不如棄權,省得要花心思準備。”

“噢——我沒事,你別管我,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蘇綠顧自往校園外走,這讓艾細細有些雲裏霧裏。

蘇綠冷靜著,想梳理清楚人物關係,當年拋棄她在孤兒院的女人,是張言瑜的保姆,而張言瑜的女兒張恩讓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這中間的巧合,是什麼樣的線牽著走。她難道是張言瑜的女兒,那張恩讓呢,是雙胞胎姐妹嗎?

宋院長說,當年包裹她的繈褓中那張紙條,上麵寫的清清楚楚,她的父親姓蘇。

姓蘇,她聽說過,張言瑜曾和男演員蘇易衡有過情史,在於張言瑜相關的戀情史裏,姓蘇的男人隻有蘇易衡一個。三年前,蘇易衡因病去世。

連方卓昂也無意間說過,蘇綠在某一瞬間的神態,很像張言瑜年輕的時候。

這一切都隻是她的推測,並沒有得到證實。

手機收到宋院長女兒的短信,告知她,宋院長去世了。

她蹲下身,悲傷地哭,哭了很久很久,這世上,又少了一個關心她的人。

在校園門口,她看著張言瑜的私人車輛駛出,車的後排座上,張言瑜一臉溫柔的笑容和張恩讓說著話。

也許,這就是那個丟棄了她的媽媽。她以為她的媽媽一定是萬不得已才會不要她,也許媽媽貧窮,也許媽媽有難言之隱,也許媽媽拋下她之後也很痛苦,可為什麼狠心拋下了她的媽媽,會擁抱著另一個女兒。

這樣看,張言瑜是個很好的媽媽。

蘇綠傻愣著看車從她身邊駛過,開遠。

若我和張恩讓同樣是你的女兒,為何要丟下一個,留下另一個在身邊,為何對我偏偏如此不公平。蘇綠如同被壓在五指山下,她不服,也不甘心。

在海選時,張言瑜對她的評價,她現在想想,更覺心涼。

媽媽。

在她割腕自殺時,意識裏清晰出現的那個女人,她呼喚她媽媽。

我站在你麵前,而你,連一顧都不屑。

這般的委屈,她很想見方卓昂,哪怕一句話不說,見到他,她就能稍微好受。她沒有給他打電話,來到了他的公司。

前台的人換成了新麵孔,也許是因為她在他麵前提過,來公司找他,被前台的人說不是他女朋友。

公司裏靜悄悄的,程慶瞻迎麵走出來。

“蘇綠,你怎麼來了,方總不在,等會兒要回公司的。”程慶瞻讓蘇綠坐下。

蘇綠看了一下空蕩蕩的辦公區,說:“還沒到下班時間吧,怎麼就你和前台的人在,其餘的人呢?”

“這段時間,方總身邊發生的事,你不知道嗎?”程慶瞻問。

她心一沉,渾然不知:“什麼事,我一點也不清楚,我們好久沒見麵了,隻是通電話聯係,你快說,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