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打坐的五人都向天空中的那團劍花望去,長風道長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道:“僅看這股純正的氣息,他的修為絕對不在凡修之下。真是可惜了這塊好材料。”
綠萼一甩手中的拂塵,冷冷地道:“既是遁入魔道,此刻不心狠一點,早晚會為禍三界。”說罷就要飛身上去助陣。
“且慢!”莊佩蘭微微攏起自己的衣袖,道:“白鷺門自己的事情,我們先不要插手,先留給他們自己處理吧。”眾人交換下眼色,紛紛讚同。淨台免不了宣幾聲佛號,把手中的一串念珠轉的飛快。
秋娘看著夢痕持著一把白光豔豔的寶劍直衝江城而去,忍不住急得大聲喊道:“江大哥,你千萬小心!”她抬頭看著天空中一團藍光裹著金光交織在一起,跟著那團亮光邊走邊喊,一顆心全提在了嗓子眼上。
白練仙劍的威力她也聽悠容穀的榆樹伯伯提起過,雖說江城手裏的寒冰劍也不差,她卻一直擔心經過七天之前的那場惡戰和這幾日的勞累之後江城能否取勝。她心裏打定主意:若是江城敗了,她就算是拚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
邱飛一雙拳頭快眼攥出水來,暗自慶幸那些個老道士還算是人道,若是這些人一起上的話,不要說江城有傷在身,就算是他法力全盛時,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那一團藍光之中,江城聽不真切秋娘喊的什麼,但是那聲音,卻一下一下地刻進他的心裏,牽連地哪裏一下一下地痛著。“
錚……”一聲悶響,兩把劍再次交織在一起,天地之間光華流轉,風止了,雲散了。
兩把劍死死地抵在一起,這情形像極了昔日白鷺山上兩人切磋招式的樣子,恍惚間便是這麼多年,這麼多事,再次較量,卻已是生死的較量。
靠近了夢痕身邊,江城忽道:“師兄,憶虛殿後的蘭花莫忘了澆水,替我向師父說一聲對不起。”夢痕微微一怔,卻看見江城掐了個法決,寒冰劍已經破空而起,祭在兩人的頭頂。
他慢慢低頭,看見地麵上秋娘癡癡地望著自己,微微一笑,緩緩地抬起了頭,口中念到:“蒼穹變,驚濤現,東風烈,為我用!”他劍指揮出,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驚雷乍現,在雲層上撕開一個大大的缺口。
遠處傳來一聲低吼,緊接著便是狂風怒吼著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來。
觀戰的所有人無不大驚失色,呆呆地看著這一股改天換地的力量在天地之間肆虐。
夢痕的身子一個激靈,“捕風旋!”他沒想到江城的修為已經達到這種境界,捕風旋一出,顯然是不留一點情麵了。他慌忙將手中的白練仙劍飛出,傾注上自己的全部法力,明知是以卵擊石,卻還是螻蟻擋車般地飛了出去。
可是,那把劍就那樣直直地飛了過去,沒遇到任何的阻擋。炫目的白光從江城的身體貫出,那把劍毫不留情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原本祭在空中的寒冰劍陡然滑落,劃過一麵石壁,錚一聲插進了悠容穀穀口邊的石頭中。藍光閃閃,天空中的雷電頃刻間散去,隻留下穀口那一片天空中的一片混沌。
“江大哥!”秋娘飛身上到雲層,卻見他的身子緩緩地躺了下去。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玄色的衣衫貼在他的身上,似是被血水濕透了。
他微微地抬起手,將秋娘的一縷散發攏到耳後,氣息奄奄地道:“這時候說一輩子,是不是就不算負了你?”他咳嗽一聲,眼神慢慢地暗淡下去。
“江城!”夢痕無力地跪在他的身邊,看著他胸前血流如注的傷口失神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師兄從來沒有把你當做過外人,你從小就這樣,總喜歡做點與別人不一樣的事情。但是師兄知道,師叔祖也知道,你絕對沒有傷害別人的心思。你醒醒,你醒醒!”
江城的目光漸漸散了開來,閃閃金光似環繞在他身邊的細線,夢痕知道自己不遺餘力的一劍,怕是連江城的一絲絲魂魄都保不住了,他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他忍著悲痛,拽了哭成淚人的秋娘向一邊退去。
邱飛隻看見天空中變幻莫測,寒冰劍冷光閃閃地插在一邊,卻苦於不會法術不能上去一看究竟,以他一個凡人的視聽能力,卻無論如何不知道雲層之上發生了什麼。初見捕風旋還以為江城要拚個魚死網破,卻不想他有心尋死。觀戰的幾人感歎幾聲,正欲退去,卻看見天空中一道金光一閃而過。
凡修一身月白的袍子立在雲端,顧不得多說什麼,他微微俯下身子探了探江城的脈搏,眉頭緊蹙。
“師叔祖!”夢痕抬起一雙淚眼喊了一聲,忽然俯身跪倒在地,哭喊道:“求師叔祖救救江城,求師叔祖救救江城!”說罷一個勁地把頭磕個沒完。秋娘也跪在一邊嗚咽道:“求求你救救江大哥,他的魂魄就要散了!”
“凡事都需要一個了結,六大門派如此,天下蒼生也如此。這便是了。”凡修微微轉身,輕飄飄地抱起江城的身子,掐起劍決引了插在石縫中的寒冰劍,化作一道金光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