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3)

這兩個女人抓取火中的魚,同樣也是狼吞虎咽的大嚼起來。漢子磨蹭過去,挨著那個年輕女人坐下問:“你叫什麼?”“莪姓王。”

那年長的女人也主動的報了姓報了名,但他沒記住。她倆跟這漢子一樣,也已是兩三天沒吃什麼東西了。

“吃,吃,使勁兒地多吃點。”他重複著這句在此刻最能使人溝通得暖心窩的話。

脆嫩的魚骨頭使她們嘴裏發出了咕吱咕吱的響聲,火光映在了姓王的女子黑黢黢的臉,烤熱了她的身子。她額上冒著晶瑩的汗珠,下意識的解開破花襖頸處的棉布紐扣。

漢子的眼睛發直了,他看見這女人裏麵隻穿了件單薄的粗布褂,一道深深的時隱時現,他感到一陣暈眩。

他像一匹杜馬似的噴起響鼻,突然跳起來,跑進林子深處,動作之敏捷,跟先前一觸即潰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一會兒,他拾來了更多的柴草,將火燒得旺旺的。

“今晚,就在這裏,睡覺。”他口齒不清,含糊地說道。

兩個女人抽著鼻子,年長的那個說:“有狼,我聞到了騷味兒。”

漢子急了,一把捉住那個年輕女子的手:“不怕,有火,你看這還有魚。”

她愣愣地看著他,並沒有很快地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回。漢子大受鼓舞,急速鑽進了林子,找來了好些鬆軟的茅草,挨著篝火,很快鋪好了露宿的草窩子。兩個女人這時已經看到了那頭仍在湖邊轉悠的大狼。她們膽顫地坐到了一起緊緊挨著,望著那遲鈍的漢子。

“桂花,”年長的女人開口到,“就在這裏過夜吧,總比喂狼好。”

叫桂花的女子瞧一眼漢子,點點頭,裹緊了破襖,在火邊躺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那頭饑腸轆轆、仍還一無所獲的母白狼,也在林邊的枯草從中伏了下來。它沒有力氣回山,同他們一樣,今夜隻能在玉龍拉措湖邊上露宿了。

三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天黑盡的時候,寒風便穿過林間冷得刺骨。兩個女人隔著篝火,卷縮在草窩子裏,很快睡熟了。她們在荒原上迷路好多天了,這還是第一次有個男人守著她們過夜,因此她倆睡得特別安穩。

那漢子直愣愣地坐著,他得不停往火堆裏加柴草,才能使篝火一直旺旺燃燒著。兩個女人蜷曲在身旁。她們已經讓我的魚肉給喂得飽飽的了,他想。

那個叫桂花的年輕女人,的在火光映照下一起一伏,終於撩撥起了他不可遏製的。

他摸過去,在她身邊躺下,將手伸進那女人的懷裏,撩開布褂,緊緊捏住她的一隻胸乳。

她的身體開始扭動起來,嘴裏哼哼嘰嘰地嘟噥著,“別,別鬧。”可是漢子那雙在火上烤得滾燙的手擱在她冰涼的上,輕輕地揉搓著,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無法抵擋的快意很快襲遍全身,她情不自禁輕輕呻吟起來。

他們翻滾、踢打、喊叫聲吵醒了篝火對麵那個年長的女人。她睡眼朦朧地翻身坐起來,木然地看著那漢子把桂花壓在身體下邊。她極為驚異:這個看上去隻剩下一口氣的衰弱無力的男人,怎麼突然會變得像一頭發情的公牛!

她想過去幫桂花一把,可是桂花的叫罵聲已經變成了輕微的喘息。慢慢的,她在他身下蠕動起來,雙手還從那陌生男人身下伸出來,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她被他體內難以想象的生命力所征服,也屈從於自己體內動物般的—她已經好久好久沒碰過男人了!

一陣冷風吹過來,對麵的女人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篝火快熄滅,她趕緊添加著柴草,重新將火燒得旺旺的,嚇退了那頭已經悄悄逼近的母白狼。

母白狼退到火光照不見它的地方,蹲坐著,歪著頭,好奇地看著眼前從未見到過的一幕:那男人拚命將頭在那個女人的懷裏蹭來蹭去,他身下的女人彎彎曲曲地扭動著,這情景,就像草原上鷹與蛇的搏鬥!

一陣陣劇烈的翻滾,打鬥終於平息了,那男人鬆弛了下來,大汗淋漓,軟癱得象堆稀泥。

不知過了多久,他身下的女人一腳將他踢到一邊,也坐起來。她慢慢地扣上了棉衣,在篝火邊呆坐良久,突然捂著臉,開始抽抽泣泣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天終於亮了。篝火已經熄滅,母白狼抬起困倦的眼睛,瞧著那漢子收拾東西,跟兩個女人說著話,三個人慢慢消失在霧靄朦朧的樹林中。

茫茫的荒原重新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母白狼跟著他們走了好一陣,直到遠方的草原上出現了一排低矮的棚窩,它才如夢初醒,放棄了獵捕他們的可笑企圖。

母狼無處可去,饑餓迫使它又回到依稀飄蕩著魚香味的玉龍拉措湖邊。

它小心翼翼來到冰麵上,突然發現,昨天那垂死掙紮的漢子在冰麵上打的那個洞,依然存在,而且水聲潑喇,水花四濺—原來,那些在水底下憋了一個冬天的無鱗魚,這時候都聚集到洞口呼吸新鮮空氣來了。

餓的昏頭昏腦的母狼將爪子伸下去,使勁拍打粘稠的湖水,濺起陣陣水花。水下的魚長期缺氧,此時全也都暈頭轉向的,竟不知躲避;母白狼拍打了幾下,它們就翻著白肚浮到了水麵上來。母白狼伸出爪子撈啊撈啊,將魚弄到了冰洞的邊緣,趕緊叼起一條或者兩條,跟那漢子一樣,迫不及待地大啃大嚼起來……

從此以後,這頭聰明的母狼就學會了在冰層上“釣魚”當然,它不能用爪子在冰麵上打洞;它隻能等待會打洞的人走後,揀他的便宜。

在以後的時間裏,那漢子每年初冬或早春時節,都如此這般到玉龍拉措湖上鑿冰釣魚,母白狼也年年前來湖邊守候。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兩個女人,連母白狼也懷疑那個早春的夜晚,它所看到的那副情景,是不是一個夢。

母白狼來時總是規規矩矩地蹲坐在遠處,看著那漢子咚咚鑿冰。說來也奇怪,盡管依然又瘦又弱,但他再也不是那副不堪一擊的樣子了,揮鐵鏟的手臂似乎也更加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