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是個嶄新的天地,用自己的力氣去養活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牛車吱吱嘎嘎上了個小土坡。再走幾裏地,就能聞到玉龍拉措湖那醉人的水腥味兒了。
春天的青草含水量高,嫩嫩鮮鮮的,黑老牛稀裏嘩啦吃了一肚子,胃可能有些受不住了,邊吃邊拉,還不停地歡快地甩著尾巴。趙敬武瞧它吃的歡,覺得自己也有些餓了,伸手抓過擱在牛屁股後麵的布包,拿出一個麵餅子,張口就咬。
剛咬一口,就“嘔!嘔!”受不了地大吐起來,“呸!呸!呸!”原來老黑牛拉出的稀大便,被那歡快的尾巴攪地甩到身後的布袋上,透進去把裏麵的麵餅子給汙了,弄的趙敬武滿嘴的屎臊味。
兩小孩樂的前仰後翻地看著自個兒爹的那副狼狽相。
那銀鈴般純真的笑聲,在寂靜的雪山腳下顯得格外動人,就連一路老是擺著張苦瓜臉的趙敬村,也情不自禁得咧嘴,嗬嗬地笑出了聲。
正在這時,大兒子趙德金突然指著不遠處一蓬稀疏的茅草叢,神色慌張地小聲叫了起來:“爹,快看,那裏有個什麼東西?”
一車人都停下了咀嚼,順著德金手指的方向看去。
正午的太陽下,雪山腳下沒有一絲風,茅草也紋絲不動,三個大人眯縫著眼使勁地瞅著,半天也沒看出個啥名堂。德金卻叫得更歡了,“狼!肯定是狼!”他興奮而恐怖地喊到。
大伯無動於衷地咬了一口剝掉了被牛屎汙了一角的麵餅,嘀咕到:“離村子這麼近了,哪來什麼狼?”
曹梅暗暗鬆了口氣,仍然向那邊不停張望。還是孩子的眼尖,二娃德銀拽了拽父親的衣角,有些害怕地對爸爸說:“爸,好像是個人哦。”
趙敬武把韁繩一抖:“管他是個啥,走,過去看看!”
老黑牛掉過頭,一車人就風風火火向那個草叢奔去。
果然是個人!
這個人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身上穿了一件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什麼布料做的衣裳,實在是破爛不堪,露出腰間一根根清晰可見的肋骨。他頭發胡子老長的,亂蓬蓬的像個刺蝟;那一對沒有一點血色的白耳朵從毛發中露出來,倒顯地格外地引人注目。若不是他那又黑又髒的脖子上,老粗的青綠色血管不時抖動一下,還真難分辨的出這是一具活體還是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