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好。”一曲終了,柳錚道。
\t“好在哪裏?”遊觀巾也不抬頭,搖頭道。
\t“好就是好,不是在哪裏。”柳錚道,卻打起了機鋒。
\t遊觀巾神色一動,雙手已推過那把“忘機”。
琴是好琴,細細看去竟不比他的那把秧錯差了多少。柳錚食指輕輕一壓,調好了琴音。
\t同樣的琴,是不同的琴音響起,曲意低沉、蕭索、卻悲壯到了極致。仿佛將軍陷陣、壯士斷腕、一去不複返般的悲涼。讓人不忍深思。柳錚曲畢許久。餘音繞梁。
\t“觀巾琴技無雙。讓人佩服。”柳錚道。
\t“柳兄指法精妙,讓人驚歎。”遊觀巾道。
\t語畢,兩人卻相視大笑。
所謂朋友是什麼,知己又是什麼,不過如此爾爾。非財帛相誘。非利益相交!隻是一曲琴音之樂而已。
\t“笑的這樣開懷,難道是吃飯了麼。”或許琴聲所至,楚歌已然站了亭外打著哈欠道。
\t“自然是來請楚兄的。”遊觀巾大笑。邁步朝前廳走去。
\t前廳之上,有桌,有酒,亦有那個叫心凝的女子。
\t“心凝昨日身體不適,今日特意招待楚兄,楚兄可不要客氣。”遊觀巾道。\t
手中接過了心凝滿上的酒盞。遞給楚歌。
\t“夫人置酒,我本不該不能不喝的,隻可惜這酒裏有血腥。”豈料楚歌皺眉道。\t
\t“不知道楚兄是何意。” 楚歌這話一出,不知怎的,遊觀巾臉色卻有些難看起來。而同時的柳錚分明看見了心凝手中酒杯一抖,蕩起一圈圈波紋。
\t“大人是嫌妾身所盛的酒濁麼。”心凝低頭道。這是柳錚認識遊觀巾以來,心凝的第一句話。聲音雖輕,卻字字如珠落玉盤。其實這些時日以來,柳錚和楚歌一直以為這婦人非聾即啞。此刻均不由向心凝看去,卻見這心凝本應蒼白的臉上比平日多了幾分顏色。眼神似怨非怨。
\t“哪裏。我是說光有酒怎麼夠,如果有下酒之物,沾點血腥,那就更另當別論了。”楚歌道。有意似無意的看了眼柳錚。
\t“那妾身就放心了。”心凝淺淺笑道。
\t“原來如此,不過也希望楚兄以後莫要開這些玩笑為好。”遊觀巾神色不變。但不知怎麼的,酒桌上的氣氛冷了許多。酒飲不了多少,楚歌就似乎有些醉意。意外的早早的回房了。心凝也似乎也因為身體的緣故,不久也回了暖閣,柳錚本想和遊觀巾就撫琴的指法、曲譜交流一二,但見後者心中似有不快,最終還是罷了這念頭,別了遊觀巾,自顧自的出了前廳。不自覺邁步向後院走去。卻見一紫衣男子站在廊橋之上似乎在等人。而這人居然是本應該回房的楚歌。
\t“日日美酒佳肴,師弟是打算長住在這兒麼?”楚歌道,絲毫沒有平日的輕佻。
柳錚一愣:“遊兄雖然好客,我們卻不能不知輕重。畢竟師叔有命在身,還是要拿下那女魈的。”
“師弟知道就好,我還以為師弟早已忘了。”楚歌緩緩走來,身上的氣息卻與往日那個吃貨楚歌有天壤之別。柳錚不由退了半步。不知怎麼的他心中那個平日憨厚,半點修為也無的楚歌竟讓他心裏產生一點寒意。但下一刻,楚歌卻淡淡一笑,那股寒意也消失於無。
“師弟來過晚莊後似乎酒量也下降了不少。”楚歌道。
“我本來就不會飲酒,哪來的酒量?”柳錚道,心中卻咯噔一下。因為就是在昨日他不僅醉了,還醉的似乎不輕。
“人的氣血盈虛很難在一日補回來的,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叫心凝的女子似乎今天氣色很好?”楚歌道。
柳錚神色一動,自己昨日宿醉他隻是奇怪,但現在想來其中卻大有文章。柳錚知道有很多東西可以讓人宿醉不醒。而經楚歌一說,他才想起今天心凝臉上的紅暈也是不正常的。世上沒有那種藥可以一夕之間讓昨日還氣血虛脫的人今日就麵有紅光,就算是灌嬰峰的聖藥“天機子”也不行。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漸漸成形。
“師兄的意思是心凝就是那以媚色害人的女魈?昨日你我宿醉其實也是心凝做了手腳!”
柳錚神色一變道。
楚歌眼神微冷,手一招,卻多了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蠶。肉乎乎的在楚歌掌心搖頭擺尾。
“這綠色小蠶喚作“一線牽”,乃是一種異獸的指骨所化,平日無事時如朽木一般,但隻要有一絲的血腥之氣,便會活躍異常。而今日就在那心凝置酒的時候,這“一線牽”卻在我懷裏動了。”楚歌道。
“師兄是說心凝昨晚趁著我們酒醉已經害過人?”柳錚道。
“自然不會錯的,若是沒有害人,她身上也不會有這麼重的血腥之氣。想來是那妖女忌憚我重天弟子的身份,早早的迷昏你我。然後趁夜出去害人,食人精血,所以今天氣色才會一改往日之態。”楚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