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豬拱開一隻窮奇,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叫聲尖銳洪亮,向著更深的洞穴飛去。
洞窟曲曲折折,前方無窮無盡,兩邊的鍾乳千姿百態,幻影似的一閃而過。
一陣狂風從後刮來,方非回頭望去,黑色的影子若隱若現。
“吼!”一聲虎嘯,白氣團破空飛來。方非錯身閃過,冰風雷在前方炸開,一片鍾乳石盡數消失。
前方的石林更加繁密。方非鑽過繩網,鑽縫趁隙,很有心得;黑窮奇體格壯碩,一路上橫衝直撞,撞斷了鍾乳無數。
兩邊一追一逃,最近時相距不過數米,銀斑鼻有時生出錯覺,隻覺爪子一伸,就可攥住對手,可是每每伸手,卻又撈了個空。
方非的眼前陣陣暈眩,苦鬥無相魔以來,一路上難關重重,鬥智角力,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雖說練了一身元氣,到了這個時候,也是強弩之末,全憑一腔鬥誌支撐。
洞窟狹窄起來,石林接踵摩肩,變得犬牙交錯,一發“冰風雷”落在近側,炸斷了一排鍾乳,石屑飛濺而出,擦過方非的額角,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流了下來,淌過左眼,眼前殷紅一片。
爪子掠過肩頭,一抓落空,掃中一根鍾乳,頑石斷成了兩截。銀斑鼻失望憤怒,發出一聲低吼。方非趁機轉了一個圈,繞到窮奇的身後。銀斑鼻心裏吃驚,轉身追趕方非,不料小人兒一轉身,居然從它的翅膀下麵鑽了過去。
黑窮奇隻好再次轉身,兩人繞著洞窟團團打圈,方非忽一揚筆,大叫“收”。銀斑鼻身子一緊,低頭一看,身上青光一片,似有許多絲線。
周旋的時候,方非布下了混元絲,纏在了鍾乳石上。黑窮奇橫衝直撞,裹了滿身的氣絲,好似陷身蛛網,一時拚命掙紮。
方非不指望混元絲困住窮奇,但能遲滯對手,已經謝天謝地。他轉身向前衝去,窮奇在身後怒吼,冰風雷接二連三,爆炸聲不絕於耳。方非左眼被鮮血迷住,右眼盯著前方的一條石縫,那是洞窟的盡頭,再也無路可走。
窄縫轉眼即至,狂風忽又逼近,方非向後一看,銀斑鼻掙脫氣絲,追趕上來。它憤怒欲狂,飛得跌跌撞撞,趕到方非身後,爪子高高揚起。方非長吸一口氣,身子一橫,險而又險地鑽進窄縫。
虎爪也穿了過來,隻抓住了一片衣角,跟著一聲悶響,虎頭狠狠撞上石壁。飛虎太過巨大,通過不了這道狹縫,它惱羞成怒,刨得石屑紛飛,虎口怒張,衝著縫裏吐出氣團。
石縫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若幹地方還要用上縮身法,方非一邊鑽進,一邊忽上忽下,躲避接連而至的冰風雷。到了狹窄空間,冰風雷威力倍增,爆炸頻頻,石塊亂墜——銀斑鼻用心歹毒,想要炸垮石縫,將方非困在裏麵。
這折磨好似無窮無盡,就在方非絕望的當兒,兩側忽地一寬,身子輕鬆起來,他一抬眼,狹縫到了盡頭,又見一個石洞。
窮奇的咆哮從後傳來,傳到這兒,咕咕咕好似鴿子的鳴叫。
“來了?”一個聲音不冷不熱。方非抬眼望去,石洞再無出口,已是溶洞的盡頭,石洞的中央擺放了一座不匱紙架,皇秦神氣冷淡,站在紙架前方。
方非落在地上,雙腿發軟——他的考試到了頭,眼下這個樣子,休想勝過皇秦。
皇秦沒有轉身,目光始終落在紙上,他的眉頭輕輕一皺,口中念念有詞,提筆橫向一掃,一道紅光閃過,符紙化為灰燼!
新的符紙抖落下來,薄大方正,一塵不染——最後的關卡,竟是一張薄紙!
方非前跨一步,平地湧現一座紙架,皇秦目光轉來,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方非心跳加快,這一關十分明白——隻要把“聚靈引火符”寫在紙上,就能進入終點,找到最後的寶物。
當然,皇秦也有別的選擇,他可以先打倒方非,再設法過關。六神關的時間不限,隻要寶物還在,考試就可繼續。
方非不敢去瞧皇秦的臉色,兩眼盯著符紙,把一切交給了老天。火符紙書,皇秦做不到,他能做到嗎?別說皇秦不信,方非自己也不相信。
然而事到臨頭,總得盡力一試。
皇秦輕輕哼了一聲,聲音冷淡而又不屑。他可以打倒方非,但那無異於承認,他害怕了方非,怕他破解了這個難題!他不願這麼做,他是九天上的雄鷹,吞噬死屍,那是禿鷲幹的臭事。在他看來,方非這副樣子,根本就是一具屍體。
奇怪的事情出現了,兩個對手站成一排,麵對兩座紙架,雙雙陷入沉思。
方非深吸了一口氣,對準符紙,寫下符字。
“心光火照!”符咒出口,一頁符紙騰騰起火,須臾化為灰燼。
方非微微失神,轉眼一瞅,皇秦平視前方,嘴角浮現一絲譏笑,這神氣轉眼即逝,太子爺很快恢複了一貫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