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緒注意到離朔波瀾不驚的目光,不由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他將我當作旗幟那般衝離朔揮了揮,喊道:“離朔,我們又見麵了。”
離朔不答,撐著地麵站了起來。我看見他的身形微晃,終究是站穩了。天帝要罰離朔必定不會讓六合帶著利於恢複的丹藥或是靈物來,他也沒有我身上莫名其妙的力量護著,與修羅之主打架時落下的傷自然不可能在短時間裏恢複。但隻要離朔不出龍骨結界,炎緒就不能以暴力帶走他。這般想到,我定定地看著他,心中平靜得出奇:離朔不會輕易改變心誌,在這世上能使他動搖的可不在此時此處。出人意料地,離朔轉頭對六合說了什麼,詫異不解的神情出現在六合臉上,接著離朔再次向她強調了什麼,她才不情不願地從心口處抽出“鑰匙”融入龍骨結界中。頃刻,透明的碗狀物像是被溶蝕般一點點散去,離朔和六合居然放棄了最後的庇護。
我的眼皮狠狠地跳了幾下,嘴唇微顫。
結界甫一消失,離朔掐訣而上,一個瞬身便欺近炎緒,帶了靈力的手刀淩厲地砍向炎緒的咽喉。炎緒反射性後退,離朔緊追不舍,在那刻我離離朔極近——我看見他的眸子裏倒映出一張灰敗的麵容,這張臉上不自覺地出現了一條名為“希冀”的裂痕;我看見他的眼中醞釀著萬鈞雷霆,下一秒便毫不猶豫地劈下來,穿過我鎖定在炎緒身上。離朔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輕描淡寫的:“你的命,今日我便替宛越和兮禾收下了。”
我猛然回神,心中不禁哂笑。我在嘴上說著同他了結、從此陌路的話,當他可以置身事外卻依舊來到我麵前時,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喜悅全數反映在臉上,好似本能一般;可當我意識到他必然不想與我再有糾葛時,我的希冀又顯得如此可笑,給我當頭一棒。是了,是我會錯意,這番結果自然是要我承受的,往後得警醒些。我雖然好奇離朔與炎緒的淵源,以及那位與風禾名字相似的兮禾的身份,但是我的性命貌似與他們的愛恨情仇毫不相關,炎緒將我當作威脅離朔的籌碼實在愚蠢。另外,假人於手保全自己的性命,我不願,欠離朔人情更是不可能。心中想法千回百轉了一番,我試圖激發體內那股莫名奇妙的力量,擺脫這種尷尬境地。
那廂,炎緒聽了離朔的話後,笑意更勝,仿佛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他道:“你果然已經全部知道了——所以,兩個沒有保護好自己女人的男人,難道不應該待在一處抱團取暖嗎?”說著輕巧躲過離朔襲來的一擊。
“你覺得我會與一個設計害死宛越、隻會逃避責任的魔,相安無事地共處一室?”離朔蒼白的麵容扯出一抹冷笑,額上滲出的汗珠越來越密集。他的手微抖,動作也因靈力、體力不支遲緩下來,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重重疊疊。
“大概你會無時無刻想要置我於死地吧。”炎緒說話瞬間趁離朔短暫失神湊近他的耳邊,將空閑的手扶在他的後頸,將他定住後輕聲道:“我不否認宛越的死是引導你入魔的契機,即使我不做自然還有旁人,所以這惡事還是由我來操刀吧。離朔,不管你是否願意相信,我和你所愛之人,宿命如此,而你我的容身之地,今生便隻有魔界。你隨我回去,我會把所有事都明明白白地說與你聽。”說罷,炎緒的手凝起一股魔氣,將要注入到他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