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豔紅,芬芳的香氣令我恍惚地點著頭,拉著春來舉步走向初畫。
“木丫頭。”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身後輕喚著。
我回過頭去,酒瞳紅發的陽光少年背負著雙手,一身紅衣飄飄的他,在陽光下對我朗笑著,他掛在胸前的銀牌子耀著我的眼。
我微笑了,“非玨,你是來送我的嗎?”
“不,木丫頭,我是來接你的!”他瀲灩的酒瞳反射著陽光的溫暖,上前拉著我的手。
我耳邊閃過一陣輕微的叫聲,再回頭,卻見初畫和魯元驚恐地看著我們。春來瞪著眼睛,大聲叫著惡魔,初畫身邊的桃花落得更猛,兩人微露痛苦之色,她一掩長袖,同魯元和春來漸漸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驚詫地喚著他們的名字,向她消失的方向走去,非玨卻拉緊了我。
他還是那樣柔笑著,“木丫頭,你本不屬於這裏,讓我帶你去無憂城吧。”他一指遠處雲層中一抹縹緲的嫣紅,似有千萬株櫻花隨風搖落,他快樂地對我說道:“去那沒有戰爭、沒有痛苦、沒有憂愁的地方,就我們兩個,再也不要有離別和淚水。你本不該來這世上,我也不該來這血腥之地,就讓我們永遠離開這些痛苦,去實現你心中的長相守,你和我永不分離。”
我心花怒放,我終於可以去尋找那長相守。
方才舉步,心中卻一滯,我奇怪地想著,無憂城在哪裏?還有何謂長相守?
方才那心痛的感覺又起,我一定忘掉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不要去想了,這會讓你心碎痛苦的。”非玨拉緊了我的手。
我感覺我和他漸漸飄浮了起來,往那滿是櫻花嫣紅、閃閃發光的無憂之城飛去。
我輕鬆地想著,他說得對,不要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了,我要去那無憂之城。
“不要去。”一聲歎息在我們身後響起。
回頭看去,卻見一人站在木槿樹下,烏發飄揚,紫色眸光閃動,悲憫萬分,這人長得很熟悉啊。
我的胸口隱隱地痛了起來。哦,這是那個紫浮吧。
“這顆癡愚僵死之心碎了又如何?”他一臉祥和地站在木槿樹下,對我輕柔地歎著氣,“你不要跟他去。”
我恍然大悟地笑著,“你是紫浮吧,我記得是你拉我下界的,不過一切都結束了,我該離開這個世界啦。”
“傻瓜!”他憂鬱地笑了起來,“一切才剛剛開始,每次都是這樣,你總會想要逃開,這一次也不例外嗎?”
我不由自主地摸上我的胸口,駭然發現我的胸膛內凹進一大塊,空無一物,還真的沒有心了。
他向我的胸口微一抬手,纖指優雅,“這一次,請問一問你的這顆心吧。”
我詫異地看著他,可還是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他在我的胸前似乎放了一樣發著紫光的東西,我探手入懷,方才觸到一塊溫潤凝滑的石頭。
驟然間,胸口湧起一絲溫暖,我聽到我的心髒強烈的跳動聲。
非玨驚恐地看著我,以至於俊臉扭曲了起來,他在旁邊瘋狂地哭喊了起來。
我的胸口灼熱地燃燒起來,像烈火焚燒著我的心,我驚慌地扯開領口,一塊紫色的石頭發出白晝陽光一般耀眼的光芒,快速地吞噬著我胸前的皮肉,嵌入我的心髒。
劇痛中,我睜不開眼睛,放聲嘶叫,無數的畫麵拚命湧入我的腦海中,隻覺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痛,都在燃燒,一直燃燒到我靈魂深處。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好像要活活地跳出我的胸口。
一股巨大的撞擊襲來,伴著極度的痛苦,我使勁從肺裏嗆出一口腥苦的水,恢複了呼吸。我微微睜開了一絲眼縫,很多人影在我眼前走來走去。在我的胸前拉扯,我很想讓他們走開,可是沒有半點力氣。
有人伸手到我嘴裏使勁攪動著,我努力睜大了眼睛,眼前有個寶藍緞服的身影,跪在我的麵前,一手扶著我,一手正用手摳我的喉,迫我吐出吞進肺裏的黑水,我的鼻間嘴裏都是一股股腥臭。
好痛,我的胸前痛如火灼,有健壯的黑膚侍女正跪著擦拭我的身體和傷口,有個醫者模樣的人在我胸口前認真地縫針,然後飛快地往我嘴裏喂進一顆甘甜的藥丸。
我急喘著氣抬頭,原來我正躺在一間幹淨的房內,那扶著我的青年俊朗如畫,一雙天狼星一般明亮的朗目正欣喜地看著我。
他身上的華服沾滿了我的嘔吐之物,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替我拂去嘴角的汙水,對我柔柔笑道:“很久不見了,四妹。”